润琦心里发笑,这大哥才走,人还没下葬,爹也还在,家里长辈也多,哪里轮得到你代替安家说话了,但是面子上也不与二哥争论,轻轻的下了楼。
下楼之后没有与来吊唁的宾客打什么招呼,从小门溜出了安公馆。
安老爷子早年信过基督,给大儿子追潮流,也信了基督教,现下老大的尸首正在北平市郊的一间教堂摆着,明天就得下葬了。
安润琦心里还惦记着大哥,先叫了人力车去了六国饭店,又让饭店帮喊了一辆汽车去了市郊。
教堂里没有什么人,今天不是做礼拜的日子,那些个洋人和“先进”的国人也没有来。润琦心里空落落的,盯着教堂的神像发呆。
教堂的神职人员认识安润琦,直接把他带到了后院的小屋。
这时的安仕琦已经画好了妆,变得安详的许多,又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西装,只是躺着,显得肚子甚瘪,像是饿了许久。
“三少爷,我们在处理遗体的时候,在安少爷嘴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像是人的指甲。”
“指甲?”润琦觉得疑惑,却是立马联想到了大哥生前或许与土匪相搏的惨状,竟是有些鼻酸,“神父,麻烦你了。”说罢却是开车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宁曼君开门见到安润琦,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你家里那么多事儿,你还不赶紧回去帮忙,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家里有老陆和二哥,轮不上我做事。”
“你!”
安润琦进了曼君的屋。屋里炭盆烧的“噼里啪啦”的响。炕上被曼君堆了许多自己的首饰珠宝。
“你这是干什么?要逃跑?”
“跑什么,你狗嘴里能不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那你这是做什么!”
“我也没什么钱,想当些首饰,给你大哥置办点东西!”
安润琦抬眼看着曼君,眼睛里从有些怒气突得温柔下来。
“你大哥对我不错,人走了,虽然我也知道你们家不会差我这点东西,但是总想着要尽我自己的一份心意。”
“你个蠢女人。你爹的那个窟窿,你才刚没填补完!弄那些虚头巴脑儿的东西做什么!这就又着急的往外送啦!”
“我……”
润琦摸摸曼君的脸颊,脸颊怪冷,比润琦的手还冷些。
两人其实心思差不多,大哥一走,对两人都是打击。
“你的心意,大哥一定能收到,你这些个东西还是自己留着。”安润琦刻薄本性不改,“你不是说,要给自己备份厚嫁妆的嘛!你这些个破烂还是留着吧!”
“破烂?”
“不破烂不破烂!是你的嫁妆呢!”
“嫁妆个屁!”
“哈哈哈哈!”
“你不是怪想嫁人的嘛!”
“我想嫁个屁!”
“你要是嫁我,我一份嫁妆都不要你备!”
“我嫁你?我宁愿跳湖我也不嫁你。”
两个人半真半假的吵吵闹闹的,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
润琦很奇怪,这宅子是曼君家祖上的私宅,扭七拐八的胡同里,不是很熟的人,压根找不到这里来。
“我也不知道,这时候谁来找我?”
“你在这儿坐着,我去开门吧!”
安润琦身上毛呢外套都没有脱,哆哆嗦嗦去开了门。在外国饭店里还行,在这压根不避风的四合院里,安润琦倒是真的挺冷。
“来了!”敲门声急促了些,催了安润琦加快了脚步。
一开门,安润琦是傻了眼。这北平怎么就这么小,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少帅,韩友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