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1 / 2)

影子银行 袁亚鸣著 1450 字 2021-05-06

双奎回到家,夜已经很深。彩云睡了,但双奎一进门,她就醒了。她看见双奎靠在冰箱旁边,她以为他还要吃什么东西。上床后,双奎把手放在彩云身上,然后摸摸停停,好像在想什么事。后来她回想起来,双奎的手颤动得厉害。彩云转过身,把大腿搁在他身上。双奎的手马上连贯起来,在彩云的背上摩挲着,这样不一会儿,彩云就睡着了。后来彩云翻了个身,她听到些动静,睁开了眼。天基本上亮了,鸟儿在叫,双奎正靠在床上抽烟。窗帘没拉严,阳光刀一样把他的脸分做阴阳两半。彩云半睡半醒地叫了声他的名字,但他没应声。彩云说别在床上吸烟,然后又睡着了。

天完全亮了,彩云还在睡。双奎起来了。他翻着晨报,他想看看报上的消息。八点以后,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见鬼去吧,彩云听见他对着话筒喊。片刻之后,电话又响起来了。彩云匆匆起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统统说过了,没什么好再说的了。真是!他摔下听筒。

出了什么事?彩云问他,表情惊慌。坐下,双奎缓缓说道。他的手在胡茬上抓来抓去。钓鱼时发生了一件事,他说着,把晨报推过来,这样彩云就读到了那条消息:……身份不明的女子,24岁至26岁……尸体在水中浸泡了三至五天……初步判断是勒杀致死……尸体解剖……强奸,尚在调查中。

彩云放下报纸,她说,昨晚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是……你得理解……双奎说着,忽然皱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彩云说,你说过你在家里受煎熬,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彩云看着他的手指,那些手指正颤动着,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在水里碰过尸体,然后一整夜在摸她,甚至摸进了她的身体。彩云胃里一阵吊恶,她想吐。双奎瘪了瘪嘴说,昨天夜里,他说,昨天夜里和今天早上,有什么区别吗?昨天那么晚了,你那么困,我想还是等早上告诉你吧。他说着,把目光转向窗外。院子里,一只小鸟站在围墙栏杆上,正在用嘴梳理羽毛。

信任,彩云忽然大声说道。她在喊,但是压抑着,声音憋在嗓子眼里,一只鱼钩一样抛过来。信任知道吗?彩云说着冲进房间,把范军拿来的亏损单抛出来,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说,你从来就没想过让我知道真相。双奎低下了头,他没有去接彩云的话,也没有上去安慰彩云。过了半天他才缓缓说道,我没做亏心事,没什么可惭愧的。你想多了,什么事也没有。彩云急步从桌边离开,走进雪莲的房间。雪莲醒了。彩云帮她找来衣服,然后对她说今天要去外婆家。在雪莲房里,彩云又听见电话响了两三次。双奎每次讲话都很急促,挂机时情绪激愤。他后来还给应荣富打了个电话,缓慢而严肃地讨论了一些事。

吃早饭的时侯。双奎出去给雪莲买了点心,然后问起了雪莲学校的事,他们还一起讨论了雪莲新画的画。雪莲说,她要为他画一幅老鹰的画。双奎一听,顿时露出惊异的神情,他像个孩子似的说,真的?!彩云在边上看着,双奎和雪莲的样子,真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吃完早饭,彩云和雪莲开车离去。车子要转弯了,隔着车窗,双奎看见雪莲回过脸来朝他张望,他心里涌起一阵悸动,脸上却没做出什么反应。

彩云回到家,看见双奎又躺下了。双奎躺在那里,报纸和烟缸放在手边,眼睛凝望天空。微风阵阵,但温暖怡人,鸟在啼鸣。不一会儿,电话又开始此起彼伏地响了。彩云把电话线从插孔里拉出来,然后走近双奎说,我们出去兜兜风吧。双奎问,去哪里?彩云说,哪里都行。双奎欠起身,梗直了脖子,对陌生人那样看彩云。过了半天他说道,不要太在意,好吗?

他们驶过市区,谁也不说话。进入郊区,他们驶近了辛店河。远远看去,一些男人和孩子正散布在水岸四边,在那里垂钓。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着彩云的眼睛。彩云把眼睛眯起来,离家这么近就有钓鱼的地方,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呢?彩云轻声说道。双奎没做声,停了一会儿,他把视线转向垂钓的人群,他说,我们总去那儿,一年好几次。谁知道呢,他摇了摇头说,会碰到这种事。他像在说一件往事,多年前的事。彩云有些惊异地看了看他。更好像,那还是件与他无关的事,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