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践听完，久久不只说些什么，他从没想到这个糙汉子，能说出这样一番，别有深意的话。

越五剑中的第三剑，练成后，无法与巨阙相辅相成，而勾践毅然决然的，直接将此剑送给了拓稽。

并未以自己的乳名，为此剑名——湛卢。

“湛”字有澄清、明亮、厚重、喜乐、深湛的意思；“卢”字有着纯黑、瞳仁、猎犬，最大胜利的涵义。由此，二字组合起来，大致的意思是明亮的眼睛，厚重的纯黑，可爱的猎犬，战无不胜的黑色胜利。

而勾践将宝剑取名为“湛卢”，这不仅有着帝王的精神取向，也流露出他内心，对于拓稽深沉的爱与祝福。

由此可见勾践对于拓稽的信任，和拓稽在勾践心中，不可代替的地位。

而此剑的含义，倒是冥冥天意之中，与拓稽十分相配。

“好那除夕，我就去你家吃吃，你口中那，比玉帝老儿蟠桃，还好吃的猪肉大葱馅儿饺子。”

勾践哈哈一笑说道。

“是嘛，那我可得让我老娘，将饺子馅包足，免得你说我们家小气，饺子不好吃，那不是坏了我娘的名声嘛。”

拓稽认真的说道。

望着拓稽那满心开心，而欢呼雀跃离开的背影。

勾践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说道：“我保证，以后会让大家，天天吃上猪肉大葱饺子。”

这话一字一句，说的异常坚韧，仿佛立下了什么，沉重的誓言一般。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

大雪纷飞。

距离除夕还有一天。

大雪飘零。

除夕。

除夕这天，连续下了两天的大雪停止了，仿佛是为了这特殊的日子而停的。

白而厚的雪，将褐色的大地裹得严严实实，仿佛穿上了厚厚的袄子，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树，白色的屋瓦，白色的墙壁，白色的世界。

给这白，添上一抹其他颜色的，那就只有家家户户的对联和雪地上，嬉戏打闹的孩童了。

女人们在家中的厨房中忙碌着，男人们聚在一起，互相之间吹着牛皮，孩童们一半在院中打闹，而另一半，则是趴在厨房门口，留着口水，闻着那香喷喷的肉香。

其实吧，这除夕，除夕除了家人们聚在一起而开心，那就是厨房中的肉，最让人期待了，越都城所有百姓，基本上也就一年到头，才能吃这么一顿肉。

勾践望了望，即将蜕变为黑暗的天空，思虑着时间差不多了。

他唤来婢女，为自己换上了一套，在普通不过的老百姓服饰。

站在巨大的青铜镜前，望着自己这一身，朴素而又不失干净的衣服，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人靠衣装，自己穿上这百姓的衣服，身上冷冽的感觉，立马就是减少了许多。

望着镜中的自己，勾践猛地仿佛回到了，在吴国做质子那段时间，那么的苦而又真实，以至于他总有一种感觉，现在的生活，犹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的，虚幻而又不切实际。

勾践醒过神来，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奈的笑了笑了。

总听欧老剑神谈起年轻时的事，谈起村中那小姑娘挺翘的屁股，谈起村中那大媳妇丰满的胸脯，老剑神总是满脸幸福，就犹如，村中一个，普通的老头一样。

而对于自己离开村子，之后的经历，老剑神却是闭口不谈，说没什么值得说的，每次这时，他都会皱起紧紧地眉头，勾践能感觉到，老剑神浑身上下，透彻出的磅礴剑意，而这剑意中，却又是夹杂着，无可奈何的悲凉。

他无法理解，为何那段穷困，不被世人敬仰的铁匠日子，值得老剑神流连忘返，而现在世间万人敬仰的日子，他却是觉得味同嚼蜡。

而现在他似乎是，有那么一丝理解了。

望着镜中的自己，勾践总觉得现在的笑容，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了，在仔细看去，他觉得他的笑容中不在纯真，而是夹杂着，数不清的味道。

阴险，狠毒，虚伪，开心等等等等，而这些不同的东西，惨杂在一起，显得他的笑容变得扭曲，甚至是有些骇人。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笑的，勾践回想到。

是从质子开始，还是从回到越国时，亦或者是掌握越国大权以后。

勾践越想越烦，只得摇摇头，想要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脑子。

望着镜中的自己，勾践努力的挤出几个，自认为地真诚的笑容，最后在众多笑容中，选出一个最好的笑容，将其挂在脸上。

他可不想因为他的笑容，而让小孩子感到害怕，让拓稽的老娘感到虚伪。

今天的他，不再是越国的王，不再是杀了众多皇亲的魔王，不再是率领全军，守在镇鬼关的将军。

今天的他，只是一个多年前被当成质子，名勾践，字湛卢的越国人。

做完这一切，勾践满意的推开房门，没有让侍卫跟从，大步走出了，气势威严的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