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是爹娘生的,谁又能不想家呢。
哪那一年大雪纷飞,在将士们记忆中,这好像是雪最大的一年了。
那一年,不仅是越军军营中,故乡的歌谣想起,敌国的军营中,也同样是歌声四起,每一句歌谣,每一个歌词,声声凄凉,声声思家,声声悲苦。
那一年,在大雪中,两军退兵,这一瞬间,何来敌我,何来厮杀,何来愁苦,他们只是一群思家的游子,想要回到那个家。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那一年的雪,是吉瑞之雪。
越国首都,越都城城墙上,勾践望着城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马上就是除夕了啊。”
他喃喃道。
“是啊,还有三天。”
勾践旁边,一位皮肤黝黑,身形如铁塔一般的汉子说道。
“真是想念我老娘,做的猪肉大葱馅儿饺子,一想起来啊,我这口水感觉就要出来了。”
汉子擦擦嘴,表示已经馋的不行了。
“瞧你那出息。”
勾践笑骂道。
“不是,除夕你来我家,我让我老娘,给你包上五十个饺子,保证你下次还想吃。”
黝黑汉子满脸认真的说道,仿佛时间,没有任何美食,能比得过自己老娘那顿,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
汉子叫拓稽,算是勾践的发小,但君臣有别,所以说是勾践的死侍更为贴切。
勾践幼年,曾在吴国做质子,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便是这长他几岁的黝黑汉子。
勾践在吴国受尽欺负,每次都是拓稽,为其挡下数不清的惩罚和欺辱,每次当他受了委屈,嚎啕大哭,拓稽就会拿出偷来的鸡蛋,给他吃哄他开心。
幼年的他,并不懂什么身份之别,地位之差,只知道这个叫拓稽的黝黑少年,对自己掏心窝子的好,将所有的好都给了他。
身为质子,虽看似身份尊贵,实则连猪狗都不如,在敌国当人质能好到哪去,只要你别死,管你怎么活下去,一瓢水,一个馒头就能活下去。
拓稽总说,我们要忍下去,我们要活着你有朝一日,我们才能报仇。
多年后,两人侥幸从吴国生还,重回越国,勾践曾对拓稽说,我们活下来了,现在我们需要干的事是夺权,但是这件事,一旦失败,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若是其他人听了,定要考虑再三,才能下定决心,而拓稽只是笑了笑说道:“放手做吧,我会帮你守好后背的。”
夺权之事一旦开始,便是无尽的杀戮与黑暗。
无数苟且之事,无数丧尽天良之事,都要有人来做。
勾践需要一把“剑”,一把见不得光,藏匿于黑暗中的“剑”,这把“剑”需要没有人性,需要杀伐果断,需要不明事理,需要完成主人吩咐的一切事情,而拓稽,就成为了这把剑。
勾践曾想让拓稽,不再做这把剑,另找他人,因为勾践听说,杀戮太多的人,死后会进地狱,会下油锅,会被挖心肝。
他怕了,他不想让这个,从小照顾自己,为自己挡风挡雨的黝黑汉子下地狱,他想让拓稽好好活着。
“公子啊,我拓稽还没怕,你怕啥,放心哈,就是下地狱,我也护着你,要是什么阎王敢造次,我就一刀劈了他。”
拓稽憨憨的笑道。
“但是······”。
勾践还想说什么,汉子却是打断了他。
“公子,你可知道为何有的树枝繁叶茂,有的树却是枯枝败叶吗”。
拓稽问道。
“是因为雨水?”
勾践不确定的说道。
汉子摇了摇头。
“是根。”
“根?”。
“是啊,唯有树根,在阴暗潮湿的泥土中,扎根越深,树才能长得更壮。”
“公子你知道吗,我们就像这大树,你是树,你需要无比的茂盛,无比的强壮,无比的光鲜亮丽,让世人看到你的光明,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的国家,保护我们的人民,让其他国家不敢来犯,你要沐浴在阳光之下。而我愿意成为你的根,愿意成为你黑暗的部分,愿意为你在黑暗中扎稳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