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监、张团练知道了蒋门神被人打伤,疑似武松、施恩的团伙所为,怕夜长梦多,催促衙门及早押送武松上路。
这一日,孟州府当厅把武松刺了金印,取一面七斤半铁叶盘头枷钉了,押一纸公文,差两个壮健公人,防送武松,限了时日起身。那两个公人,领了牒文,押解了武松出孟州衙门便行。
武松忍着那口气,带上行枷,出得城来,两个公人监在后面。
约行得一里多路,只见官道旁边酒店里钻出施恩来,看着武松道:“小弟在此专等。”
武松看施恩时,又包着头,络着手臂。武松问道:“我好几时不见你,如何又做恁地模样?”
施恩答道:“实不相瞒哥哥,前几日,小弟正在快活林中店里,只见蒋门神那厮,又领着一伙军汉到来厮打,小弟被他又痛打一顿。小弟在家将息未起,今日听得哥哥断配恩州,特有两件绵衣,送与哥哥路上穿着。煮得两只熟鹅在此,请哥哥吃了两块去。”
施恩便邀两个公人,请他入酒肆,那两个公人哪里肯进酒店里去?便发言发语道:“武松这厮,他是个贼汉,不争我们吃你的酒食,明日官府上须惹口舌。你若怕打,快走开去!”
施恩见不是话头,便取十来两银子,送与他两个公人。那厮两个,哪里肯接?恼忿忿地,只要催促武松上路。
施恩讨两碗酒,叫武松吃了,把一个包裹拴在武松腰里,把这两只熟鹅挂在武松行枷上。施恩附耳低言道:“包裹里有两件绵衣,一帕子散碎银子,路上好做盘缠。也有两只八搭麻鞋在里面。只是要路上仔细提防,这两个贼男女,不怀好意。”
武松点头道:“不须分付,我已省得了。再着两个来,也不惧他。你自回去将息。且请放心,我自有措置。”
施恩拜辞了武松,哭着去了。
朱武、雷横、张青各持钢刀,暗中跟随武松和两个防送公人。只躲在山石、树木之后,不让人察觉。
武松和两个公人上路,行不到数里之上,两个公人东张西望,又悄悄私语。朱武看见,谓雷横、张青道:“这两个公差要找机会下手了。”
只见武松右手吃钉住在行枷上,左手却散着。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鹅来,右手扯着,把左手撕来,只顾自吃,也不睬那两个公人。行不多时,把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
约莫离城也有八九里多路,只见前面路边,有两个人,提着朴刀,各跨口腰刀,先在那里等候。见了公人监押武松到来,便帮着一路走。武松又见这两个公人,与那两个提朴刀的挤眉弄眼,打些暗号。武松早睃见,自瞧了八分尴尬,只安在肚里,却且只做不见。
朱武远远的看见了,微微一笑,对雷横、张青道:“咱们走吧。”
雷横道:“上去杀了那四个贼鸟?”
朱武道:“不,回‘快活林’去。”
张青大惊道:“不救武松了?”
朱武笑道:“二郎胆大心细,看这架势已然暗自提防,不要说就这四个贼鸟,就是四十个、四百个,也不够他一顿收拾。我们在这里只会碍他的手脚,不如回去等他。”
张青骇然看了朱武一眼,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