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片刻,太子笑道:“托木首领,我献朝虽然崇尚武术,但也尊崇礼法治国。今日乃是皇上五十圣寿,乃是大喜大庆之日,打打杀杀恐有不便。再说了,盗剑拳脚无眼,要是伤了首领,岂不是有失我献朝待客之道?”
托木烈大笑起来:“本首领自幼在刀枪剑林里长大,身上都是刀疤,受伤就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倒是太子殿下含着金汤匙出生,打天下的苦差事都让老子干了,从小锦衣玉食,只怕……伤了一根寒毛也会哭爹喊娘吧!”
“你……”
太子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意识到有失东宫仪态又赶紧截住心中喷薄而出的怒火,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献帝坐在上首,面色阴沉,也是许久无话,两只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睛里放着难以捉摸的寒光。
这时,宋琢突然起身,从金銮上走了下来。
大公主殿下今日穿的是接见外宾的专用礼服,大气不失精巧,端庄不失华贵,叫一个灵巧纯真的少女也显现出几分庄重之态。
她拖着盈盈裙摆,走到托木烈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托木烈早认出这位大公主殿下,竟是那日在来凤阁与她发生冲突的女子,十分吃惊。当下,面对她毫无顾忌的凝视,竟叫滚惯了刀尖的他不自在起来,忍不住道:“公主殿下,你要干什么?”
宋琢这才开口,眨巴着眼睛道:“我想看看,你身上有多少疤!”
这话一出,叫所有人都十分诧异,几乎要喷出酒水来。
太子连忙喊了一声:“阿琢!”
随即看了看献帝,见他没有表示,便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不等托木烈反应过来,宋琢已经笑了起来:“你说你浑身都是疤痕,可我现在看你脸上、手上、脖子上,也没有疤啊,看来你是在吹牛吧!”
托木烈怒道:“公主殿下,你……你是瞧不起本首领吗?”
宋琢笑道:“首领言重了,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只是有一件事想让首领明白,我们献朝的人喜欢练武,那是为了强健体魄,不是为了打打杀杀的。我父皇以仁治国,百姓们尊崇礼法、安分守己,从不向往打架斗狠,所以才国富力强一年胜一年。首领就算真的有一身疤,也没什么好炫耀的,要么是功夫不好打不过人家,要么是没有治理好朔羌才经常参加战斗,不管是哪种情况,在我们眼里,可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话一出,托木烈微醺的脸色顿时垮塌了下来,两个眼睛瞪得像豹子一般。
御座上,献帝却是一脸得意喜色,招招手把女儿叫了回去,坐在身边很是宠溺地刮了刮鼻子,对殿下笑道:“托木首领,公主自幼被朕给宠坏了,言行无状,首领千万别往心里去。”
托木烈冷笑道:“皇上多虑了,本首领七尺男儿,怎会跟区区女子计较!不过话说回来,公主刚才也承认了献朝百姓喜欢练武,强健体魄也好,打架斗狠也好,总归这是事实。本首领诚心想领教献朝武功,皇上,不会连这点小愿望也不肯满足吧!”
献帝沉思一瞬,冷笑道:“自然可以。不过朕的几位皇子中,练过武功的也不多,不知首领想向谁讨教?”
托木烈阴冷一笑,鹰隼一般的目光在殿内环顾起来,看得几位皇子都心惊不已——这位朔羌族首领,看起来可不像是善茬。
片刻后,他的眼神在环顾一圈后再次落在了金銮下首,邪魅一笑:“太子殿下……”
太子的脸色登时白了,两只手在桌子下紧紧地抓住了衣摆。
还未说话,托木烈的眼神又突然一松,笑道:“太子殿下不用担心,本首领虽然想向你挑战,但也知道你是献朝的储君,身份尊贵,这要是伤着碰着了,本首领可承担不起。”
太子登时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敢显露,笑道:“首领这话便差了,本宫虽然粗通拳脚,但比起父皇的绝顶身手,那便是云泥之别。与首领切磋无论输赢,只怕丢了父皇的脸面!”
托木烈冷笑一声,不理会太子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视线再次转向殿内,落在了一个角落里,冷笑喊出:“桓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