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托木烈的脸彻底丢尽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叫面子和气度,当场拍桌怒喝道:“献朝皇帝,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托木烈从出生那天起,就没对别人说过一句软话,现在我好言好语地跟你商量,你却这么不给面子,真当我朔羌族的几万勇士都是吃素的吗?”
对于他的翻脸不认人,献帝毫不意外,面色不改冷笑道:“朔羌族的骑兵当然不是吃素的,你们那儿牛羊成群,平时吃肉可比吃素多!”
托木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直言不讳的嘲讽,几乎等于把他的脸丢在地上踩。他哪里忍得下去,当下不管不顾,便大喝一声朝献帝冲了过去。
下一刻,他便被踩在了地上。
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一个黑袍男子,面色平淡出现在他面前,速度之快几乎就在眨眼之间,落在他胸口的力道,再多一分便能叫他粉身碎骨。
太子站在一旁,也惊呆了。
他早就知道,父皇培养了一支名叫黑袍营的贴身暗卫,都是武功极高的江湖人士。尤其是黑袍营首领靳云来,据说出自七界天,乃是一名七阶武师。
虽然早有耳闻,却从未见过,以至于叫太子猜测这会不会只是民间百姓的一个无端臆测,如今他亲眼所见,才敢相信黑袍营真的存在,而面前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绝顶高手,应该就是靳云来本人。
太子震惊之际,献帝已笑了起来,无奈道:“云来,区区一个三阶武人,朕还不曾放在眼里,更不必你来出手!”
靳云来面色冰冷,平淡又冷峻道:“食君之禄,自当尽心!”
话音一落,便见黑袍一闪,人已消失无踪。
托木烈早吓傻了,躺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神情像是看见了鬼一般。
献帝冷笑道:“托木首领,献朝乃好客之邦,朕亦有容人之量。只是好客不等于好欺负,容人也不能容小人。你若诚心与我大献交好,朕自然欢迎,可你在寿宴上多次挑衅,不将朕放在眼里,这可不是诚心交朋友的样子。你现在提出想两国开通互市,朕便是有这个心,也不敢相信你真的抱着互惠互利之心。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首领还是别再提这话,在京城好生玩几日便回去吧!”
托木烈气得脸红脖子粗,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怎能经受如此侮辱,当下将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然而刚才吃了亏,眼下怎敢再次发作,只能咬了咬牙,愤恨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太子见惯了父皇深不可测的样子,二十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不留情面,对象还是个外邦首领,怎么不惊骇。他不敢说话,回想刚才那个武功高深莫测的靳云来,更加吓得腿肚子发软,浑身都是汗。
献帝也半天无话,殿中气氛有些尴尬。太子更加心慌了,想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很是着急。好在这时王和进来,禀告夜幽国静华公主求见,叫他松了一口气。
献帝面色平静,道了一声“传”。
不多时,静华公主神态从容、面色坚毅,款款走进殿中,朝献帝行了一个献朝的大礼。仅这一个礼节,便与不可一世的托木烈天上地下,叫献帝和太子都心情愉悦起来。
赐座后,献帝问:“公主求见,所为何事?”
元秋晔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然而过多的心酸和忧愁没有叫她生出自怨自艾之情,反倒面色沉着,从容不迫,答道:“陛下,静华是来辞行的。”
这个答案,献帝和太子都不意外。
毕竟夜幽国内,三王割据正打得如火如荼,元秋晔姐弟便在这乱象丛生的朝局中夹缝求生,哪还有心思一直在献朝多待。因为这个缘故,献帝也不留她,客套几句后便提出派遣禁军,护送她回国。
不想元秋晔微微一笑,却道:“多谢陛下好意,禁军护送就不必了。早在父皇殡天、三王造反的那一天起,静华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是前路波折,也可无畏往前。陛下能大义施恩,庇护胞弟,为我夜幽国保全唯一的皇室正统,静华已感激不尽,怎还敢奢求其他。”
献帝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勉强,太子站在一旁,倒是被这位亡国公主的胆识和勇气给震慑住,心中涌起一股钦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