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并不否认,点了点头。
“我不是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病会好,我是问你,你早就知道她要嫁给桓王,对不对?”
青水仍是点头。
羽刀虽然有所猜测,可听到真相还是十分诧异,登时激动起来,道:“所以说,小师妹的病根本就是装的,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和那个什么越骑营姓韩的退婚,然后嫁给桓王,对不对?”
这一次,青水没有再点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羽刀却只当他这是肯定的回答,愣道:“所以说,小师妹等的这个真心人,就是桓王?”
青水无奈笑道:“表哥,我也是无意中从义父那里听到这件事,至于桓王是不是师姐的真心人,我怎么会知道呢?”
青水这话,倒也不算说谎。宋瑜虽然亲口承认,他和朱凝的这场婚事只是各取所需,不存在感情一说,可是他也是了解朱凝的,若真的半点不动心,嫁给桓王和嫁给什么将军之子,甚至嫁给白羽刀,又有什么区别呢?
朱凝这般小心谨慎的人,能豁出勇气离家出走,又怎会轻而易举回家嫁人,让自己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桩看似毫无感情的婚事,至少有一方是动了真心的。
只是这真心到底有多少,他就不得而知了。
羽刀验证了心中猜想,并没有获得想要的心安,反而起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青水见他神色不对,忙道:“表哥,你不会又想到朱家去,找朱师姐当面问个清楚吧?”
羽刀没有回答,脸上神情表示已被青水猜中。
青水忙道:“表哥,你可别再做傻事了。虽说现在朱府的那个关护院已经走了,可是经过师姐离家出走一事,如今又和桓王府定了亲,朱老板必定聘请更多人手看家护院,你这一去,肯定会被抓的!”
羽刀不死心道:“只要关必云不在,他请再多人,我都不怕。我也不是要干什么,就想当面问问小师妹的心意,只要她是真心要嫁,那我也……”
青水见他这副模样,一时不知该可怜他痴心错付,还是骂他三心二意,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表哥,你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这一回要是被朱府的人抓住,丢的可不止是白家的人,连未来嫂子也要跟着颜面扫地。所以朱家,我绝对不会让你去,你要真想问朱师姐的心意,我代你去!”
“你去?”羽刀很是不相信。
“我虽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出朱府,但义父和朱老板私交甚好,朱府有这么大的喜事,义父一定会上门道贺,我跟着一起去,应该可以见到朱师姐。到时候,我会帮你问明师姐的心意!”
羽刀别无他法,只能点头同意。
青水其实没有说实话,他断定义父会去朱府道喜,却不是因为他和朱老板交情好,而是因为与朱府结亲的是桓王,而从他上次因阎俦被杀之事找桓王出面可以看出,他对桓王殿下实有巴结之意。
既然决意与桓王搞好关系,阎木昔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讨好的机会,那么与桓王未来的亲家多加走动,显然是十分有必要的。
青水的料想不错,第二天,义父就主动提出要去朱府道喜,自然而然把他这个义子带上。朱平伯热情地接待他们父子二人,因为阎木昔的关系,朱老板对之前视而不见的青水,如今也肯分出心思来频频点头致意。
青水却没有心情回应他,满脑袋想的都是怎么和朱凝搭上话,甚至想到要借口拉肚子,而偷偷溜进朱府内院的主意。好在聊了没几句,朱平伯便带着炫耀的心情,忙不迭地把女儿叫出来会客,也免得青水铤而走险。
时隔两月再见朱凝,虽然相貌上没有明显变化,连那副温和恬静的神情都一如往常,可青水仍生出一种沧海桑田之感。
在阎木昔面前吹嘘了一番桓王殿下对自己女儿的爱慕和看重,朱平伯又像怕宝贝沾了灰尘似的,忙命朱凝告退。
青水好不焦急,想要开口却不能,脸上冒出汗来。
朱凝知他有话要说,便道:“爹爹,女儿定亲的事还未正式禀告师父,实在是不应该。如今我不宜出府,若只寻个下人去白家禀告,又未免过于草率,不如让我写封亲笔信,让青水师弟带过去,也算表达女儿尊师重道之心。”
朱平伯自然无不应允,朱凝便顺势带着青水,去往书房。
一时没了外人在场,两人都不必再伪装,可不知为何,二人却都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沉默了好一会儿,朱凝才道:“青水哥,你有什么话想问的,直接问吧。”
这一句“青水哥”,让青水卸下了全部心防,只剩下沉重的叹息。
他道:“阿凝,你做的决定,我没有任何立场去怀疑和否定,也是真心实意地支持你,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你会把自己推进火坑。但我毕竟答应了表哥,所以还是要替他问一问你——桓王,是你的真心人吗?”
朱凝料到他会这么问,也料到了必是大师兄所托于他,可是当问题真的问出来,她却又无言以对。这个问题何止是羽刀好奇,连她自己也十分疑惑,明明自己多年来处事小心谨慎,明明自己对感情的态度十分果敢坚定,为何却稀里糊涂地,就这么答应了宋瑜的所谓“相帮”?
他堂堂王爷,为什么要帮仅有几面之缘的自己?朱凝但凡还有一点头脑,就能猜到他是有目的的,而她连他到底想要什么,自己的心意又是什么,全都没想明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这个十分荒唐的主意,如果不是真的动心,想必就是中邪了!
朱凝不肯相信自己中了邪,所以经过了两个月的自我剖析后,面对身处事外而又难得能与她交心的青水,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