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恐惧(2 / 2)

剑在匣中藏 方知同 2045 字 2020-04-11

他的心冷了下来。

这一回,朱凝连羽刀都直接避开了,也不顾合不合适应不应该,关上了和青水独处一室的房门。

白家的人都看得满脑袋疑惑,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而房中,青水却瞬间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压迫,看着朱凝消瘦的身形和因过渡劳碌伤心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中很是愧疚。

房中沉寂了许久,他才瑟瑟开口:“师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朱凝的回答,是一个似有若无的冷笑,道:“青水哥,你我之间早已交心,如今又生分了是吗?你怎么还叫我师姐?”

青水的恐惧更深了一层,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却仍是尽力保持镇定。

他笑了笑,喊了一声:“阿凝!”

朱凝亦是柔柔一笑,道:“青水哥,最近好吗?”

“我……我挺好的。倒是阿凝你,这些日子……你要保重身体!”

“谢谢青水哥关心,我没事!如今哥哥惨死,母亲伤逝,父亲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若我再倒下,这血海深仇谁来报?我不会倒下,也绝不能让自己倒下!”

青水见她态度坚毅,眼中凝满了不得已而为之的刚强,心中很是动容,又很是怜惜。

朱凝道:“不说这些了。听说前段时间,阎教头在府上闭关,想来是有望突破五阶,成为六阶武者了吧?不知教头是否功成?”

青水心中一凛,暗道:终于来了。

“我……义父没说,我也没问。不过这些日子他指点我武功,好像功力也和从前没什么差别,所以我猜,应该是没有吧!”

青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面,根本不敢直面朱凝的眼神。他本就不擅于撒谎,如今却苦于情义所累,只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胡话。话虽毫无破绽地出了口,可谁又能知道,他此刻心中的煎熬。

朱凝冷笑起来:“青水哥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去年重阳节,你我小聚,还就阎木昔的功力高低一事作过深谈,那时你还怀疑阎木昔是六阶武者呢,怎么一年过去了,你倒跟我说他还在五阶阶段呢?”

青水冷静道:“当时我只是怀疑,且我也说了,并没有亲眼看到义父施展鸟渡术。如今我和义父的关系亲近了很多,他也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我,他现在就是五阶顶级,这也就是他要闭关的原因。话说回来,习武之人突破五阶成为六阶,这是天大的喜事,不到处炫耀接受别人的崇拜就算不错了,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呢?”

听了这个回答,朱凝半日无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有诧异,有不甘,有失望,好似千斤重直接砸在青水头上,叫他几乎不敢承受。然而他也明白,朱凝如此发问肯定是怀疑上了义父,而他既然选择隐瞒,就必须坚持到底,而不能从神情上露出什么破绽。

他做到了,朱凝如此细致聪慧之人,也没有从他的神色中察觉到半分异样。可他越是答得滴水不漏,朱凝就越是觉得奇怪,毕竟以她对他的了解,便是平常说话也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自卑,何况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疾言厉色的逼问,却能答得坦荡坚定、神情坚毅,怎么不叫她觉得奇怪?

她越发认定,阎木昔必定有逃脱不了的嫌疑。

经过这次深谈,朱凝知道,想从陈青水这里有所突破是不可能了,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朱凝苦思无路,而这时,案情又有了重大进展。

朱家广发雷公河各府的悬赏令再次起作用,第二个证人到青阳府投了案。而这个证人带来的线索,可比那个艄公要有用得多。

此人乃是青阳府杨家集的一个村民,所在的村子位于雷公渡口下游,距渡口有十来里远,水势已颇为平缓。案发前一天夜里,这村民在雷公河边下网捕鱼,预备过两天去收网,不想第二天暴雨倾盆,那村民担心渔网被暴雨冲走,便冒着雨势去撤网。

这一去不要紧,还未下河,却看见河岸从上游飘下来一艘渡船。起初,渔民还不以为意,直到船近了许多,才看到两个人在船上打架,飞来飞去很是恐怖。

渔民惊慌之下哪里还想得起收网,连忙躲进了河岸边的草丛,好在那杂草荒蛮比人还高,根本不可能被人察觉。

透过杂草的缝隙和暴雨的帘幕,渔民看不清楚船上两人的面容,却眼睁睁看到了,黑衣人将刀尖插进了青年人胸口,青年人则将一把青色的长剑,刺向了黑衣人的肩头。

这份证词虽未透露出凶手的面貌,却传达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在这场打斗中,凶手也受伤了,而且应该伤得不轻。

这条线索,给了混沌中摸索前行的朱凝,一道明确的指引,好似黑暗中的一道曙光一般。为避免打草惊蛇,这条线索被隐瞒了下来,连那个证人也得到了青阳府府衙的严密保护。

整个案件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坐实真凶的身份也有了突破口——只要能在阎木昔的肩上找到伤口,并且确认伤口长度和青蘼剑的宽度一致,便足以证明他是真凶。

然而如何去证实这个猜想,又是个十分棘手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