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王城获刑下狱,百姓们虽然震惊于府尹大人突如其来的杀伐决断,却仍不敢轻信他的公正廉明,毕竟,这起命案能在世面上引起如此轩然大波、民怨如沸,可不是因为杀人犯是什么随从丁大成,而是府尹大人的公子,郑轶夫。
现如今,府尹大人官威虽大,审案判刑雷厉风行,却难免落了个避重就轻、故作声势之嫌,毕竟,他的儿子还在堂下好生生地跪着呢。
可片刻后,郑府尹将亲儿子判处十年刑期,当场缉拿下狱,百姓们这才彻底骇然于当场。
不管是驭下不严还是干扰司法,量刑十年都明显过重了,甚至即便是郑轶夫杀了人,但这起案件唯一清楚的地方在于,是阎俦挑衅滋事在先,惩治凶手也决不至于判处十年刑罚。
百姓们震惊了,不得不重新审视了府尹大人,恍惚间觉察到他的面貌已与包青天有了些许重合。
堂上,郑轶夫已哭嚎起来:“爹,爹……您饶了我吧!”
郑关清惊堂木一拍,怒喝起来:“别叫我爹!公堂之上,没有父子!本府是地方父母官,既受皇恩,领辖制一方之权,便要为地方百姓做主,岂能容你为非作歹、逃离法外!”
郑轶夫仍是哭嚎不住:“爹,饶命啊,饶命啊,儿子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郑关清已是青筋暴起,气得满面通红,又怒又恨道:“你这孽子,还敢再叫我爹!平日我是怎么教你的,要你修身养性,要你一心向善,可如今你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我知你天资不高,从未要求你出人头地,只希望你安分守己,做个与人为善的百姓。可你竟胆大包天,犯下如此大错,本府今日若饶了你,岂不上愧天恩,下愧百姓,死者英灵在上,如何能得安息!”
郑轶夫今日没有拿到剧本,哪里承受得住这般疾言厉色、严重刑罚,早吓破了胆,愈加鼻涕和泪哭嚎不止。
郑关清瞧得只觉得丢人,连忙挥手,叫人把他带了下去,又一鼓作气,将一干主犯从犯一一宣判,凶手丁大成判了流刑,其余涉案随从一律十年刑期起,至于捕快王城,在此案中虽然存在失察,但并非案犯,且姑念其往日功绩,免除官职、杖责警示已经足够,不再多作判罚。
一套判词念下来,宽严相济,叫百姓们听得如雷贯耳、大开眼界。
若说这般清正严明的官威,尚不足以叫百姓们拜服,在看到府尹大人下了公堂,毫无高官架子,对受害人家属阎木昔老先生拱手拜了三拜后,当下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跪倒在地大喊:“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
郑关清何曾料到这等场景,心中又惊又喜,忙摆出一副虚怀若谷、受之有愧的模样,对百姓们连连道谢,又几次三番自称何德何能。官民这般亲切,当真是晋原府百年未有,叫人闻之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