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我家那块地今年看着收成可不怎么样,是不是他们村里的宝贝把咱们村的风水给吸走了?”有个邋遢的妇人喊着,别人不屑的想,那是你们一家懒汉,草比庄稼长的都高,收成能好才怪呢,口中却连连附和。
“对啊,我也觉得我家那块地不对劲,按说今年风调雨顺的,我家那麦穗还空空瘪瘪的。”
“没错,还有我家的”其他人跟着胡乱喊着
“这暮云村得了宝贝也不知道跟衙门怎么说的,他们村民皆是些外来户,咱们可不能让暮云村坏了规矩。”张家村里正双眼精光一闪,正好去暮云村问个究竟,就算吃不了肉喝点汤也好。
“对,找他们去,让他们交出宝贝!”说走就走,张家村里正纠集了五十多条汉子,气势腾腾的杀向暮云村。
老宋头还在安抚村民,那头就听村口吵杂声一片,连带着村中狗吠不止。
“这么快就来了,怕是不能善了。”老宋头眉头紧皱,连连传达下去,妇孺幼小都避在家里不许出门,青壮汉子带着防身棍棒到村口集结,又去请了跟文兴一同来的那俩人帮忙助阵。
“这不是张家村张里正吗,近来可好啊,带这么多人来,不知是有何要事?”老宋头笑意盈盈拱手行礼。
“暮云村的别装傻,你们村新得宝贝把我们地里的好风水都吸走了,现在只你们村地里庄稼长的好,害的我们村庄稼要颗粒无收,把宝贝交出来,就放你们一马。”张山在后面虚张声势喊到,
“张山,闭嘴。”张里正假意呵斥,“宋老哥您也知道,咱们张家村跟暮云村相连,那宝贝说不准真把我们村的风水吸走了,今年地里庄稼的情况委实不对劲,”
“我呸,跟你们张家村隔着恁远呢,也好意思说相连。”
“哈哈哈,自己种庄稼不行就说不行,真是难为你们想出这个借口。”周兴嘻嘻哈哈的笑话他们。
“胡说,明明是你们暮云村吸走了我们村的好风水。”
老宋头制止的双方的嘴仗,“张里正,你请看,也就是这几块田结的穗多,其他还是跟往年一模一样。”
张里正打眼一看,还真是如此,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山,没看清就回来瞎叭叭。
“不行,让我们进村去看看,谁知道你们还藏着什么!”暮云村村民一阵紧张,老宋家的菜园里的棉花还不到能被他们发现的时候。
“哦?张里正这可也是你的意思?”老宋头凉飕飕的看向他。
“宋里正,我张家村可有百年历史,从未出现如此状况,暮云村不过建村三年,突然庄稼大长,要说没宝贝可说不过去。”
“放屁,我们村可是关司吏关大人都说了是个福地,你不信去问关大人。”张里正听这话一惊,还不待细细思索,张山又胡乱喊起来,
“不管了,咱张家村的都冲进去,看看暮云村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他满脑子都是那饱满的麦穗,笃定暮云村里有宝贝,第一个带头就要往里冲,谁知“啪”的一下,被宋大郎一脚踢得三丈远,没了声息。
“呵,张里正!才三年而已,你怕是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建的村吧!”老宋头傲然道。
“杀,杀人了!”张家村那五十条汉子瞬间慌乱起来,胆子小的开始偷偷往回跑。
张里正色厉内荏道,“宋辉!你是要反了天,光天化日之下纵容亲子害人性命,我定要去衙门告你!”
老宋头桀然一笑,“好啊,我在衙门等你!”张里正惊骇的连连后退,不由得想,难道暮云村已经跟衙门串通好?要不怎如此底气。看到宋大郎朝他逼近,连一旁倒着的张山都顾不上,头也不回跑了。
老宋头松口气,“老大,你再出手能不能提前知会一下,吓我一跳。”又看张山一动不动的,“不会真死了吧。”
“您放心吧,宋家兄弟跟我们老大练的控制力愈发精妙,用的是巧劲,现下只是晕了而已。”文兴的其中一个小弟说道。宋大郎挠挠头,咧嘴一笑。
“把他捆起来,回头交给衙门发落。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这段日子大家辛苦些,巡逻的三班倒,日夜不歇,每队带个锣鼓,再有个十来天就能收割了,都警醒点。还有那个田翠花不是不走吗,那就别走了,留下来秋收后再说。”老宋头看见田翠花在远处探头探脑的,头疼道。
田翠花偷偷摸摸的跟在村里人后面,她今天逛了半天,发现暮云村的宝贝其实是庄稼,或者是土地,家家户户都有那么一亩地长的格外的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
本来想找往日熟悉的人打听打听,可谁知唠点闲磕大有人在,一说地里的事就没人理她,倒叫她笃定地里头肯定有事。
看到张家村来人闹,就打算去听听什么情况,结果反听到要把自己扣到秋收后,自家本来劳动力就少,再被扣住秋收直接玩完,唬的她连田家都没敢回,匆忙的离开暮云村。
一旁的村民看着,可算走了,要不又要防村外的,又要防村内的,太糟心了。
傍晚时分,文兴急匆匆的带回关司吏与六个衙役,这段时间他们就驻扎在暮云村,衙役们由宋里正统一调遣,主要用来威慑附近的村民。
而张山则被关入大牢,等秋收后再行发落,刘主簿又派人去张家村当众申斥张里正,给他好一个没脸。
其他村落的人本来还有要继续打探消息的,田翠花那个村经她一宣传,更有想偷土回去的,但一瞧衙门的后续动作,压根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了。
就这样,秋收的日子到了,这一天,文县令亲临。
别看暮云村平常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少,这猛地一下见到县令还是很慌张的。这周身的气派,跟原来那狗屁主簿就是不一样,怪不得宋里正不叫咱们招惹衙门。村民们都暗暗庆幸。
老宋头请示了文县令之后,“开始秋收了!”洪亮声音悠远绵长,传到田地里。
翻开当初领用肥料的记录,每户先收割试用肥料的粮食,旁边早早的放好装粮食的木箱与称,每送来一份,就立马脱谷、称重。
一天下来,使用丙号箱肥料的,下等田收成比往前多了三成,中等田与上等田皆比往年多了四成,而丁号箱肥料则是小麦皆多了五成,其他的只有三成。村民们沸腾了,都知道这庄稼收成差不了,但具体亩产数出来感受又不一样,各个喜气洋洋的,手下的活越发卖力。
文县令大喜过望,这法子终究是成了,“看来不同庄稼对肥料的需求也是有区别的。”
随后,文县令带众人到老宋家歇息,又见那棉株粗壮,棉桃已微微裂开口,露出一团团白色的棉花。不禁有些心痒,自家得的那两株棉花虽然长的也不错,但没有老宋家的好。
“别看了,我的!”小锦丫才不管啥县令不县令的,趁家里大人们忙整理分装粮食顾不上她,溜溜达达走过去挡住文大人的视线。
“哦,你就是宋家那个做出肥料的小丫头?”文县令好笑的问道。
锦丫高傲的抬起头,“嗯哼,啥丫头,我叫锦丫,大名宋玉锦。”
“宋玉锦,名字不错,可想要什么奖赏?”文县令漫不经心想,小娃娃嘛,随便给点奖赏就打发了。
“我啥也不要。”锦丫又扭头点点棉花,霸气道,“都是我的,不准抢。”
文县令三番两次被锦丫戳破心思,有些挂不住脸,“怎么就是你这个小娃娃的了,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王土是你家的啊?”锦丫脱口而出发现不对,这可是县令诶,自己这个爱接话茬子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赶紧补了一句,“王土不是帝王的吗?”诶?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算了,我还小我还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锦丫心中默念。
文县令气笑了,他指着锦丫问,“知道的还不少,这般大点就知道给人安罪名了?”
老宋头方发现锦丫啥时候跟县令大人搭上话了,唬了一跳,忙道,“我这孙女老妻素来爱护,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前段日子跟着我启蒙,识了几个字,爱抢话学话,还请大人勿要见怪,小孩子话莫当真莫当真。”
锦丫自以为小小声跟爷爷讲悄悄话,“爷爷,这个大人要抢我的棉花!不好不好。”
文县令摸摸鼻子,“小娃娃,你的悄悄话可以声音再大点。”
老宋头赔笑道,“大人,这棉花还得过几日才能摘,而且收期时间也长,一般会持续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全部摘完。”
文县令想随着这批粮食一道送到国都,有心开口再讨要一些,但因威吓暮云村一事又拉不下脸,连连看向关司吏跟刘主簿,可他二人忙着整理今日庄稼收割记录,并没有接收到县令眼色。
只好自己开口,“宋里正,你家棉花比前些日子关司吏带回的还要好。”
“多些县令大人夸奖,我这段日子光忙着地里的事了,家里的棉花都是老妻带着锦丫一道照料的。”老宋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接茬。
文县令默默运气,“本官想着带些棉花跟这批粮食一道送上国都。”
“大人啊,这棉花月余时间才能采摘呢。”
老宋头听大儿子说起过,文兴有一次喝醉了吐露实情,文县令因为威吓暮云村,被文府大老爷责骂,交代他务必善待暮云村,遂也胆子大了起来,不再那般怕文县令。
“不如宋里正帮本官想个法子,实在不行就勉强带上整株的棉花吧。”文县令心想,我这说的很露骨了吧。
“大人啊,可千万不能勉强,棉花娇弱,在路上磕磕碰碰的死了可不好交差啊。”
文县令无语的看着宋家祖孙,以前都是一个眼神,别人就自动送上,不过几株棉花而已,怎么这么难。
锦丫听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的墨迹,半天说不到重点,小手一挥,“不就是要棉花吗,立字据吧。”文县令皱眉,不知是何意思。
锦丫大吃一惊,“难道县令大老爷想白拿百姓的东西?”
文县令一听又要被扣锅,只得同意,开始写字据。只听锦丫开始叭叭,“今日给文县令五株棉花,文县令欠锦丫五床被子,四身冬衣,六双冬鞋,两大罐子油,还有小姑的嫁妆。”
文县令这笔是写不下去了,黑着脸,“你五株棉花就想换这么多物件?连你小姑的嫁妆也要本官出?”
“嗯,这条好像不太不合适,划掉划掉,那就再加一罐子油吧,我怎么这么疼奶奶啊。”锦丫大言不惭道。
文县令默默咬牙,突然想念远在春明城乖巧可人的女儿,要是自家女儿这般耍无赖,早就被夫人收拾了。
“县令大人你快写呀。”锦丫见他迟迟不落笔,歪着头可可爱爱的催着。
“宋里正?”文县令暗暗示意,
“锦丫啊,县令大人也不容易,要不就少点吧。”老宋头心里解气极了,殊不知被威吓那段日子他有多仓皇无措,偏作为主心骨,又不能被人看出来。
“县令家也这么穷的吗?”锦丫无奈的叹口气,“好吧,那就五大罐子油吧,奶奶的需求最重要,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唉,这个家还得靠我呀。”大霄国是有多穷,一个县令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来。
“宋玉锦,油我明天就让衙役送来,字据就别立了吧。”文县令想到自己堂堂一知县,写这么个字据传出去脸往哪放。
“那可不行,我跟我亲奶奶打赌都立字据呢,你一个外人更要立了。”锦丫撅起小嘴不满道。
文县令抱着五株棉花黑着脸回到府宅,连连嘱咐管家,“明天一早让人快马加鞭给那个宋家难缠的小丫头送五大罐子油!务必把字据给我收回来。”最后一句话说的无比咬牙切齿。
秋风习习,一行人押送暮云村跟庄子上的粮食赶往王都,因一句棉花娇弱,一路小心呵护,终于在大霄帝生辰前到了春明城。
户部郎中文瑞快速看完文思远的信,看到最后一行,不禁莞尔,“还请伯父提前请好赏赐,宋家做肥料那个小丫头十分难缠!”文瑞摇头失笑,看来思远这孩子被小丫头折腾的够呛,还特意把锦丫要的东西列在后面,都一县之主了,还是这般孩子心性。
他一一抚过装有粮食的袋子,最后把目光定在这五株棉花上,不由想到那天的梦境,原来肥料事端只是引子,所幸苍天仁慈,给予警示,大霄国的吉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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