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打在黑漆棺木上,溅起不轻不重的水波,然后又顺着孤度缓落下去。
“皇叔,你这是做什么!来人,去将皇叔搀扶起来,皇叔年纪大了竟也跟着糊涂了么?”
这样的事情,哪敢夹手旁人,李如意亲自去扶,却被老皇叔躲开,一个巴掌打在李如意的脸上。
“大胆狗奴才,也敢碰我?”
李如意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人,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可面对老皇叔却也是怒不得言不得,转头看了看皇上,皇上却没有什么反应,李如意只得低头在老皇叔面前,抬着手左右开弓的扇着自己的耳光,“是奴才不知好歹,还请皇叔莫要怪罪。”
老皇叔哪里是冲着李如意发脾气,这就是冲着皇上发脾气,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如今这狗也打了,主人的面子自然也没给。
静阳候并未理会这些,转首对褚伊说道:“家里已经备好了灵堂,你带着带着琼哥儿先回去吧。”
沐琼生前,静阳候从来不这么唤他,只有静阳候夫人,也不管孩子多大了,整日里都是哥儿哥儿的叫着,静阳候从前就说好好的爷们儿都让她这么叫,给叫的性子软了起来。
可如今静阳候自己也这般叫他,他甚至希望沐琼的性子真像是别的纨绔公子一般,这样就不用去守着南越,不用给悯王做什么副帅。
“嫂嫂,我扶你和舅母一道回去吧!”
顾瑶起身来扶着褚伊,褚伊却是一动不动,“皇上,当日在南越城中,我夫君屡屡劝诫悯王殿下勿要喜功自大,唯恐有异,可悯王却未听进去半句,反而处处嘲讽我夫君,当日在噶儿河,是我沐家军力保悯王逃出生天,我夫君直到回京前,身子都尚未恢复好,所以才在回京的路上被人偷袭,这些事情,南越的每个一士兵都能作证,皇上何苦要将这些责任都推到我夫君身上?”
“褚伊你该要明白你这是和谁在说话?朕看你是伤心糊涂了!”
“皇上说的对,臣是糊涂了,臣一直以为忠君爱国是每个将士的责任,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直到今时今日,臣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初的信仰是否真的没有错!”
“褚伊你放肆!朕念你伤心不忍苛责,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朕便连你一同处置了!”
褚伊闻言却是满不在乎的站起身来,在风水中摇摇晃晃,像是一株被强风摧残的花枝一般,但她却拒绝了身边所有人的搀扶。
“不忍苛责?一同处置?褚伊倒是想请皇上一同处置了臣,也好叫夫君黄泉路上有人相伴,可是臣拼着这一口气,苟活至今,就是想要皇上给一个公平!”
褚伊比静阳候还要棘手,如今沐琼的棺材就摆在这里,皇上的话不能说重,说轻了又显的心虚,两下僵持在这里,皇上心里突然就萌生了退意,想吩咐李如意将城门关上,再不见这些咄咄逼人的嘴脸。
“父皇,儿臣有罪!”
一道声音打破沉默,寻声望去,悯王一脸病色,只穿了一件中衣就跑了出来,身后的小厮跟在身后,直到悯王停下来的时候,才将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悯王的脚步停在沐琼的棺椁前,颤抖着手停在半空中想要去摸一摸那口冰冷的棺木,可是他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