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姑苏城外(1 / 2)

盗墓机密 夏汉志 4832 字 2021-04-24

第八章

姑苏城外

接近中午时分,大货车驶停在了姑苏城外。

下车后,目睹这人间仙境,林玉凤吟诵起了唐朝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走在诗意的枫林古镇,几个人说说笑笑,准备去寒山寺。

穿过一条石板路的小巷,站在枫桥桥头,抬眼,便是坐落在绿树丛中的碧瓦黄墙的寒山寺。

林玉凤与谭在春手牵着手沿阶而上,周遭,清风送爽,很是惬意。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在寒山寺的佛墙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寒山寺。

走进古寺,抬首望去,每个香客都是一脸虔诚。毋庸置疑,谁都渴望得到佛祖的保佑。寒山寺的香火自古就很旺,所以今天也不例外。

身处这古寺,林玉凤不禁吟起了宋朝孙观的《过枫桥寺》:“白首重来一梦中,青山不改旧时容。乌啼月落桥边寺,倚枕犹闻半夜钟。”

谭在春说:“人家孙观是白首重来,你现在可还是黑发浓密。”

林玉凤说:“我这是借古人之情,抒今时之慨。白首重来一梦中,青山不改旧时容,不知咱们到了满头白发,还能不能再重来。”

谭在春说:“别这么悲观,都那时,我们的国家已经很富强,再没什么军阀,我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冷月娥补充说:“在春说的对,到那时,只要我们还活着,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四个人走进大殿,虔诚上香、拜佛、求签,各自在心底里,都默默许了愿。然后,他们每人捐了3块大洋给住持。看他们慷慨地捐了钱,一个小和尚引他们到后院的禅房歇息,并奉了茶后又去了前殿。几个人喝了几杯茶,开始往院子的深处走去,他们要静静体会一下这古寺的安逸。

一边走,他们一边奇怪,整个后院,异常安静,几乎没看到一个香客在走动。哦,大概是他们捐的钱少或者没捐,所以自然就没有这待遇了。几个人继续往前走。突然,令他们谁也没想到的是,在这佛门圣地,禅房深处,竟也有持刀的劫匪,真是混乱年月多怪事。就在他们准备走进一间禅房时,突然,从一棵粗大的树后蹿出来3个年约二十几岁、浑身穿一身破衣服的青年劫匪,他们挥着手里的刀,大声喊道:“烧香的!给我蹲下!我们劫财,也绑票!”

四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了一跳。冷月娥定了定神,大声喝道:“哪来的小贼!?你们想找死吗!?敢惹姑奶奶我!”

为首的劫匪上下审量着冷月娥,把眼一瞪,示意两个手下:“老二老三,过去,把他们挨个绑了,若是没人拿钱来赎,就杀!”他口气生硬,气焰嚣张。

一瞬间,四个人在劫匪的挥着刀的威吓下全给绑了。接着,四个人被押进了一间禅房。

林玉凤毕竟是豪门小姐,她厉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是想求财,还是受什么人指使?”

为首的劫匪一拍胸脯:“告诉你,我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们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州三杰,是专门杀富济贫的好汉!”

为了化解危机,谭在春试探着说:“有些富人不一定是坏人,也未必就为富不仁,他们大多都是靠自己的劳动和智慧创造的财富,你们这样拿他们开刀,是很不符合侠义精神的。如果你们有难处,想要点钱,我可以给你们。”

为首的劫匪上下看了看谭在春:“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不想听!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肯配合,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谭在春说:“靠抢劫为生,不是好汉。”

为首的劫匪踢了谭在春一脚:“我没读过几本书,你别跟我说这个,我不懂,也不想懂。”他用手里的刀点着谭在春的头,“我告诉你,你们几个必须有一个回去拿钱,否则,你们只能在这寒山寺里做地下和尚和尼姑了。”

谭在春笑笑:“那你放了她们三个,让她们回去取钱,我留在这儿。”

这时,冷月娥冲为首的劫匪大声说:“喂,小子,你知道你们绑架的是谁吗?”

为首的劫匪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好怕呀,哈哈!”他靠近冷月娥,“不过,我可不怕你嫁给我做媳妇,别看你瘦,可你这伶牙俐齿的,还真让我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冷月娥又气又恼又羞,她冲为首的劫匪愤愤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把目光投向林玉凤:“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我们袁督办还未过门的媳妇。我可郑重警告你们,你们若是胆敢欺负我们,袁督办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为首的劫匪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女人,鬼把戏还真不少,竟想到搬出袁粗脖来吓我们,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江浙一带,谁不知道袁粗脖早就有老婆了,而且还好几个呢。你是不是还想听我把她们的名字和地址也都说出来啊?哈哈……”

冷月娥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土匪知道的还真不少。她眼珠一转:“可他最近的事你就不知道了。他是有好几个老婆,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统统休掉,娶我们这位林三小姐,她可是我们上海滩的一支花。”

为首的劫匪看了一眼林玉凤:“我才不管她是哪儿的花,我只管要钱。”

冷月娥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上海滩蛇帮头子冷云风的妹妹,你不怕我大哥来砍你们的头吗?”

为首的劫匪把刀架在冷月娥的脖子上:“那个王八蛋就很厉害?我才不怕呢!我们只管要钱,钱!”

谭在春看冷月娥有危险,急忙说:“你们不就是要钱吗?这好办,这样吧,你放了她,让她回去取钱,她家里有很多钱,要多少都行。”

为首的劫匪收回刀,看着谭在春。谭在春接着说:“不过,我有个条件,我们来得匆忙,口里也确实渴了,所以,我看外面有口锅,我想出去烧些水给她喝了,然后就让她回去取钱。”为首的劫匪眉一皱,在犹豫。谭在春继续说:“放心,有她们三个在你这里押着,我能跑吗?”

有道理。为首的劫匪答应了:“那好吧,你快去烧,烧好了我们先喝。他奶奶的,今天我还没顾上喝一口水呢。”

谭在春说:“好,我这就去烧。”

一个劫匪给谭在春松了绑,并警告说:“你要敢跑,她们仨就没命了。”

谭在春说:“我知道,我不会跑。”说着,快步走出禅房,烧水去了。

看着谭在春这个异常的举动,林玉凤有些疑惑,猜不透在春要干什么。

谭在春走到院子里,先是在那口锅里添了些井水,然后,又去旁边的一棵小榆树上采了几把枝叶扔进了锅里。不一会儿,水烧沸,他舀了一瓢端给三个劫匪先喝。三个劫匪闻了下,味道诱人,水黄黄的,如龙井美茶。三个劫匪争着每人狠狠地喝了一通。其中为首的劫匪边喝边说:“嗯,这水好甜,从没喝过这样好的茶。”

看三个劫匪一口气都喝了不少,谭在春暗暗高兴,叫好。

为首的劫匪喝了水很畅快,走过来一拍谭在春的肩:“哥们,没想到你这人还真不错。不过,要是她拿不来钱,我们的刀还是不客气的。”

“这个请放心,我们一定说到做到,让你满意。”谭在春很镇定。

为首的劫匪一翘大拇指:“好!痛快!再去给我舀些水来,真好喝!”

冷月娥低声对林玉凤说:“看到没,在春就知道讨好他们,全然不顾咱们死活。”

林玉凤没有说话,她相信在春一定是在想办法救她们。她观察着,等待着。

十几分钟过去,三个劫匪也开始注意谭在春迟迟没有回禅房,为首的急了,向外张望,催两个手下出去看看,可当他话音刚落,三个人几乎同时身子一摇,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这可真是怪了!

冷月娥高兴得直叫,大喊谭在春快进来,说三个劫匪倒了。坐在树下的谭在春一听三个劫匪倒了,急忙跑进来给她们解开了身上的绳子。为了以防万一,他弯下腰,用绳子把三个劫匪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瞅着三个昏睡过去的劫匪,灵秀说:“我也渴了,我也尝尝那茶去。”没等她走出去,谭在春拦住说:“这茶你不能喝,喝了是要犯困的,这是榆皮茶。”

林玉凤和冷月娥对视一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奥妙在这里。

谭在春解释说:“榆皮是一种中药,有镇静安神之功效,中医常用来治疗失眠什么的。”

两个女人再次对视,彼此都很佩服谭在春的机智和博学。

猛然,林玉凤想起了冷月娥刚才说的几句话,她轻声责怪说:“月娥,你怎么能说我是袁镇辉未过门的媳妇,我与他可是什么关系也没有。”

冷月娥一笑:“我这不是吓他们嘛,你就当我口不择言,我下不为例!”

林玉凤轻捶了一下冷月娥:“你还想有下次被劫?”

冷月娥笑了:“你看我,又口不择言,呵呵,这次真的是下不为例!”

几个人都笑了。

林玉凤问谭在春:“这几个劫匪怎么办?”

冷月娥抢先说:“当然是送警察局!”

谭在春摇摇头,想了下:“这年头,我看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大概也是受生活所迫,待会儿等他们醒了,我警告他们一下,就放了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儿是佛门圣地,我们应该宽容、大度。”

“你是记者,学问高,我们都是些榆木疙瘩。”冷月娥一脸轻怪。

林玉凤和谭在春笑了。

须臾,三个劫匪醒了过来。为首的睁开眼,发现他们的“猎物”正有说有笑注视着他们,自己的手脚却被绑了,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冲谭在春叫嚷:“嗨,我说小白脸,你这是下得什么迷药?喝起来可真好喝,真是被你害了也不知道!”

谭在春一笑:“其实,这不是什么迷药,是一种很好喝的榆皮茶。”

“榆皮茶?”为首的劫匪苦笑一声,“天呀,大哥,我算服了你了,从头到脚服了你了,你真有才,要是你愿意,我愿认你做大哥。”

谭在春急忙一摆手:“不行,我可不是你们道上的,我是上海《申报》的记者,我叫谭在春。”谭在春看这几个劫匪已不再有什么恶意,弯腰给他们解开了手脚上的绳子。

为首的劫匪很感激,跪在地上:“谭大哥,你就收下我们吧,往后,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其他两个也跪在地上:“是啊,大哥,我们也实在是因为战乱家里揭不开锅了,所以才出来干这些。”

谭在春苦叹一声:“这个我能理解,可你们也不能以此作为抢劫别人的理由。很多人的家里其实也都是很不容易的。”他拉起他们,“你们不用怕,我会放了你们。”

扑通,为首的劫匪再次跪到地上,他哭着恳求:“大哥,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我要和你做结拜兄弟,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谭在春很为难,把目光投向林玉凤和冷月娥。

林玉凤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既然他愿意改邪归正,那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冷月娥也跟着说:“是啊,不就是拜把子嘛,不就是学什么桃园三结义嘛,这事,我大哥常做,不过,他那些拜把子没个好货。”

灵秀怕小姐的话会惹得谭在春不高兴,就在一旁悄悄提醒说:“别提咱们家老爷,在春会烦的。”

但这一切,谭在春并没有听到,他问三个劫匪:“你们都叫什么?哪儿人?”

为首的说:“我叫张子厚,安徽宿州人,10岁那年,随母改嫁来到苏州。”他回头介绍他的两个手下,“他们两个都是地地道道的苏州人,一个叫苏小二,一个叫苏小三,我们三个合起来,就是苏州三杰。”

谭在春点点头:“嗯,既然咱们有缘相识,那咱们也就不用磕什么头了,从现在起,我大概长你们几岁,你们就喊我大哥吧,以后,若家里遇上什么困难,尽管去上海找我,我一定尽力相帮。”

张子厚很感动,眼圈里涌出一丝泪,发誓说:“谭大哥,以后你若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来苏州找我们,我们一定为大哥肝脑涂地,两肋插刀!”

冷月娥拍着手:“好,既然大家都成了朋友,那你们就赶快带我去找我外婆吧。”

张子厚问:“你外婆住哪儿,叫什么名字?”

冷月娥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只听我妈说,叫什么风月楼,叫什么杨赛花。”

张子厚和他的两个手下一听,立刻躲到一边偷偷直笑。

冷月娥不解,问:“怎么,我哪儿说错了?”

张子厚说:“没错,我们觉得你外婆的名字美呢。我们这就带你去。”

走出寒山寺,张子厚带大家很快来到了位于姑苏城中心的风月楼。冷月娥抬头望去,一个个擦胭脂抹粉的妖艳女人正在冲楼下的男人招手。她回头问张子厚:“这不是一家妓院吗?你们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是不是带错路啦?”

张子厚说:“冷小姐,没带错路,这就是你说的风月楼,里面那个老鸨,就是你外婆杨赛花。”

腾,冷月娥立刻红了脸,她万没想到自己的外婆竟是一个妓院老鸨,不用问,她的母亲也曾是这妓院的卖唱卖笑卖身的小姐,怪不得多年来母亲不愿跟她提外婆,更不准她来认外婆,原来一切竟是这样。一阵难言的委屈和气愤从心头陡然升起,她哭着,快速跑开,这样的外婆,她是不会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