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兵强马壮(2 / 2)

铿锵战车 虎勇 4161 字 2021-04-23

接见完二百多人的兵,还是需要些时间,队部里容不下这么多兵,分别后的思念之情,老友重逢的喜悦没机会诉说,刚见面的新学员,只能站在窗户外面,掂着脚尖翘首从窗户里观看。

“是春春未到,严寒尚未消。”站在室外还是有些寒冷,羽队长担心他们受凉,命令通讯员说:“让新学员继续睡觉,所有的老队员到停车场收拾车辆,每台车只加满前后油箱,不许带油桶,运兵不安全。所有的油罐车加满油,随车队出发。”

“是——”通讯员张亚夫大声的发布命令,老兵们争先恐后去了停车场,新学员却迟迟不动,想帮助老队员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表现出自己的存在。

羽队长看着热情高涨的新学员,感到有些欣慰,就和蔼的说:“同志们,你们的热情非常好,提出表扬。我们是汽车兵,是技术兵种,汽车是高科技集于一身的现代化运输工具,你们还没有接触过汽车,就不知道如何操作,如何防范,弄不好就会碰破手,砸坏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故。开汽车是个技术活,光有热情是不行,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可就不是帮忙,而是添乱了。统统回去睡觉,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不在乎这一时三刻。听命令——全体都有,去睡觉。”

“是——”一百多热情高涨的新学员闷闷不乐,只能乖乖地去睡觉了,没有二话。

打发走了所有的兵,队部里一下子清静下来了,他觉得心里还有些什么事?却一时想不起来,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呼……”自言自语的说:“咦——这个?怎怎——怎么不见了韩老六?这小子不是属狗吧?翻脸不认人了?哼哼——人呢?”

黑子眨巴着小眼睛说:“且——呵呵——怎么会?他加班加点在忙吃喝,顾不上来接见你。”

“呃……他他,他顾不上来接见我?哼哼,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反了他了?臭小子哑巴哼哼有谱啊?哼哼——他不来,我就去接见他吧,顺便检查一下战备粮的事。如果他臭小子跟不上趟掉链子,我就拨剥了他的皮,抄了他的家点天灯。哦——你去车场里督促整理汽车,有什么问题及时处理,天快亮了,八点钟必须出发。”

“是——知道了。”黑子转身离去。

长途跋涉,远道而来,坐立未稳的羽队长顾不得喝一口水,和刘晓强张亚夫三个人准备去伙房里,刚出门,就看到了披着衣服的李喜梅她爸,正准备到队部里来。

看到羽队长一行人要出去,伸出双手握住羽队长得手,神情激动的说:“你你你,你这是才进门啊,又又,又到哪里去呀?”

“呵呵——李叔你好,我得去安排工作呀?我们吵吵闹闹,影响你老休息了,对不起。”

“且——什么话——”李喜梅的爸爸无所谓的说:“我们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住在两隔壁,怎么能这么说?哎呦呦——你你,你们风里来雨里去吃尽苦头,不得安闲,我们少睡一会觉,有什么大不了地?听说你们又要出发了?是是——真真——真的吗?”

“是真的,李叔,天亮了就走。”

“呃……这这这,这么急呀?啧啧啧——真正是国家饭不好吃呀?你你,你们忙的连我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哦——过年的时候,梅梅回家来千叮咛万嘱咐说,要给你们过个年,养了两只芦花大公鸡,等你们回来了,要我杀了给你们吃,可可,可你们又要走了?这个——梅梅再来问起来,让我怎么说嘛?”李海山心痛棘手,愧疚的说。

一提起李喜梅,她那青春靓丽的身姿就浮现在眼前,幽怨的目光里包含着多少血泪?想起她的遭遇,又让他心头隐隐作痛。虽然时过境迁了,却抹不去曾经的伤痛,他叹了一口气说:“嗯嗯——谢谢李叔的厚爱,芦花大公鸡你留着,等我们这次完成任务回来后,咋爷俩好好地放开了喝一场,不醉不罢休,好不好?”

“呵呵……好——好好,我就等着你们平安归来,好好喝一场,给梅梅一个交代,哈哈哈……”……

还没有走到炊事班,弥漫在营区里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一路上没有吃饱的肚子,此刻也不再沉默了,咕噜噜犯上作乱,叫个不停。一行人一脚踏入伙房里,就被眼前的气氛惊呆了。

刚出锅的几十只野黄羊肉,热气喧天码放在案板上,像一座山似的,十几个兵围着案板,在吸吸哈哈扒骨头。肉太烫,烫的手不敢在肉上久留,一个个像是得了痉挛症似的,快速度扒一下,闪电般缩回手,拽耳朵降温,耳朵上油汪汪的发光,嘴里还吸吸哈哈配合着有声有色。

还有几十个兵人手一把刀,把从骨头上扒下来的肉,切成指头弹大小的块,盛在直径一米多口径的大盆里,已经装满了好几盆。忙的晕头转向的兵,看见队长又是一阵骚乱,他们一个个举着油腻腻的手扑过来,快到跟前时,突然意识到双手上的羊油在流淌,怎么和队长握手?热情剧减,犹豫在那里不知所措,羽队长却毫不在意握住手连连问好,抬起手拍一拍他们的脸,油腻腻的羊油又糊在脸上,熠熠生辉。

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流光溢彩,激情的心情,激动的话语,相比沸腾的大锅还热烈些。一个个兵都接见完了,还是不见韩老六。看不见韩老六的他,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腹诽道:这小子是不是偷懒脱岗了?看伙房里的气氛不可能呀?可人到哪里去了?

出来伙房门,有一处灯火阑珊处人头攒动,加快步伐走了过去,一个屁股撅的老高,带着袖套,围着白围裙,两只手捧着泥巴的兵,往冒着热气的烤炉上糊泥巴,他就是韩老六。

全神贯注的韩老六,突然看到队长过来,吃惊的猛然间直起腰老,顷刻间却有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不能动了,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呲牙咧嘴,依依呀呀的叫唤道:“哎呦呦——咿呀呀——啧啧啧,腰扭了,腰扭了……”

羽队长一看他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着他,用手在他的腰间轻轻地揉捏,急急地说:“哎呦呦——你你,你别耍赖。臭小子,想耍赖,也不在这种时候啊?几百张嘴都背在你娃身上,你要是倒下了,我可就没猴耍了。我胆子小血压高,你别吓我,人吓人会吓死人。全车队哪一个人躺下了无关紧要,我都会应对自如,唯有你不能倒下呀?我我,我开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车,跑了几千里路,肚子饿得头晕眼花,前心贴后背在咕咕响,紧赶慢赶就想吃你一碗烩菜,你可别说做不了啊?臭小子……”

一番表白,把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听的韩老六心花怒放,痛苦的表情里,掩盖着兵不厌诈的鬼魅,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他一动不动举着沾满了泥巴的手,若有所思的说:“且——回家了,吃妈妈的饭多香呀?那是乡愁,还还,还能想起我的烩菜?”

“这个——且且——妈妈的饭菜是妈妈味道,普天之下绝世无双,你是你的味道独树一帜,两者是不能相提并论地。”

“嗯——有道理,你你,你现在肚子真的很饿吗?”

“哎呦呦——当然很饿了,一路上只顾赶路,哪有吃饭的时间?再说了,就是有时间吃饭,天底下哪有比你做的饭香呀?是不是?啧啧啧——为了不贻误战机,能及时赶回来,我抄近路穿越沙漠渡黄河,越村庄,害怕误了出发的时间,哪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容易吗我……”羽队长据实而说。

一席话听的韩老六眼底涌动,这就是他的队长,执行任务完成使命,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拼命三郎,即使有千难万险也在所不辞,一定会赴汤蹈海,在所不惜。此刻他饥肠辘辘,祈求为他做一碗烩菜,这样的要求不算是过分吧?这可是自从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主动要求,他一贯和大家同住同吃同劳动,“特殊”二字与他无缘。

韩老六故意表现的痛苦不堪,吸吸溜溜的说:“吸吸吸——队队,队长,你你,你能不能砸一砸我的腰?我把这点泥巴糊完,就去给你做烩菜。”

太倚重他的羽队长不知就里,看走了眼信以为真,乖乖给他砸腰。饱含深情的拳头落到他腰上,他随着拳头的击打,一点点弯下腰,熟练的糊完了手里的泥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站在一旁的刘晓强和张亚夫,都在抿着嘴偷着乐,他们俩早就识破了韩老六的赖皮伎俩,只是不说破而已。

而不识庐山真面目的羽队长,有些倚重韩老六过火了,是因为他无可替代,一时被蒙骗,心甘情愿受骗上当,为他捶腰砸背,不敢怠慢。智者千虑或有一失,没有常胜将军啊!聪明绝顶的他,也是凡人一个,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依然难逃算计,深受其害。

洗干净双手的韩老六,还是装模作样双手插在腰里,装出一副腰扭了的姿态,和他一行人往伙房里走,幸灾乐祸的刘晓强,诡秘的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他犹如踩了尾巴似的,毫不犹豫抬起脚,往韩老六的屁股上踢去。

恶人还需恶人磨,做贼心虚的韩老六,早就准备着被识破后的惩罚,似乎屁股后面长着眼睛,感觉到情况不妙,似有冷风射来,放下双手“嗖”一下,擦着飞驰而来的脚弹射了出去,用上力道的脚踢空了,他哈哈哈笑着“幸免于难”,感觉良好。

羽队长嗔怒道:“哼哼——你你,你娃胆子大的病犯了?敢在老虎头上搔痒?关公面前耍大刀,你小子是不想活啦?哈哈哈……”

跑出去十几米的韩老六,一看队长没有追过来,才放缓脚步转过身来,笑嘻嘻的说:“呵呵……老虎有什么了不起?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你也例外哦——呵呵,十几天不见你,就像过了几十年似的,我设想过无数个和你相见的场景,哪一个都用不上,没想到两手的泥巴到帮了忙,我聪明吧?呵呵……呃——你到食堂稍微一坐,几分钟就得。现在什么都是现成的,烩在一块就好了,学问都在烩字上。这个烩啊,是有许多讲究,先放什么后放什么?大火小火拿捏不好,有些东西就发柴了不好吃,有些东西……”

叽叽嘎嘎显摆着他的能耐,羽队长却不耐烦的笑着说:“呵呵——你少说几句会死呀?我不想学你的祖传手艺,只是想吃一碗烩菜,等我吃饱了有时间,给你娃机会,让你说教行了吧?”

意犹未尽的韩老六还想说什么,一看他快走到跟前了,害怕复仇报复,转过身钻进了伙房。

羽队长来到食堂,又是另一番膛目结舌的壮观景象。十几张吃饭桌子并排在一起,码满了烤制好的干面饼在冷却,金灿灿像一道岭似的蔚为壮观,散发着诱人的气味,让人口舌生津,不停地咽吐沫。

大中小三种规格的干面饼分门别类,分别搁置,相互不混杂,一个人能吃多少?可多少人的食物集中在一起,就成了一道令人惊叹的风景线,天文数字。一滴水不起眼,汇集在一起就成了浩瀚的海洋,以此类推,不敢想象。

饥肠辘辘忍不住肚子饿的他,拿起一个小饼一分为二,给了刘晓强一半,嘴一张,就把留在手里的一半饼子,塞到涌满口水的嘴里,满满咬了一口,酥脆清香直冲脑门,即使没有菜,吃起来都是享受。

吃相不雅的他,嘴里塞满了饼子,两腮鼓鼓紧闭双唇,使劲嚼。干面饼太干,而且是越嚼越多,口水不够用,不容易下咽。一口干面饼还没有咽下去,韩老六端着一个大海碗,脚步细碎,颤巍巍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兵,同样端着一个大海碗小心翼翼,生怕把碗里的汤汁洒了。

羽队长搅拌着嘴,伸出双手接住大海碗亟不可待,嘴对着大海碗先喝起汤来。像开水一样清澈透亮的汤汁,是煮过野黄羊的汤汁,没有一点点膻气味,有的只是浓香回味绵长,引人入胜。

二指大小的黄羊肉肥多瘦少,是他最钟爱的五花肉,吃起来肥而不腻,嚼经十足,特别解馋。碗里面除了肉,还有豆腐、萝卜、白菜、粉条,黄花木耳也时隐时现,尤其豆腐和肉煨在一起,吃起来比肉还香。

豆腐是韩老六自制的杰作,能做出许多的美味佳肴。只是做豆腐的原料供给太少,一个月只能做一次。所以,能吃上他做的豆腐,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奢望。

呼呼作响的吃饭声,听起来真过瘾,低下头到抬起头,大海碗就倒进了肚子里,而不是吃进去。饭有多香自不必说,吃饭的气势劲头,就惹人流口水,好像他碗里的饭,要比别的碗里的饭香一些似的。

意犹未尽的他吃完了饭,抬起头来看了看韩老六,韩老六关切的问:“吃饱了没有?”

“嗝……”打着饱嗝的他,砸吧着嘴说道:“再来半碗。”

“啊……”韩老六一听打了一个趔趄,不可思议的说:“再再,再来半碗?太太——太夸张了吧?你你,你是猪八戒转世?还是饿死鬼投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