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清净了一会的队部,现在又是一番热闹迹象,又有几个不辞劳苦、风风火火赶到来的兵,和黑子通讯员相互问好,互诉衷肠。最忙碌最兴奋的还是狼王雪儿,看到每一个到来的老熟人,都显得极其热情,又是摇尾巴又是撒娇,还立起与人差不多高的身躯,把沾满土的爪子,踏在每一个人的胸膛上留下印记,就像军功章一样,还伸出长长地舌头舔人的脸,亲热的令人膈应,高兴的意为都是风尘仆仆来看它,绝不会厚此薄彼。
没有年轻人不喜欢狗,更别说雪儿不是狗,而是真正的狼狗,还是名副其实的狼王高大威猛,就更加爱不释手了。兴奋异常的雪儿,弄脏了军装也不在乎,膈应人的舌头避之不及,也能容忍,任其嬉闹,其乐融融。
到来的每个兵一看队长不在,都要问个为什么?雪儿就会再一次爬上你的胸膛摇头摆尾,哼哼唧唧,就像告诉你队长还没有来,显得憨态可掬,令人动容。
黑子心神不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已到了凌晨三点钟了,忧心忡忡蹙着眉,对通讯员张亚夫说:“唉——怎怎,怎么说都应该到了啊?路路,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呸——呸呸……”张亚夫一听他的话就觉得晦气,呸了几声说:“不不——不存在噻——说么子话撒——队长是吉人天相,怎么会有事咯?”
他的话刚说完,狼王雪儿突然紧张起来,浑身的鬃毛像刺猬一样倒立起来,粗壮的尾巴像鸡毛掸子似的高高竖起,静静地看着门口,鼻子里呼呼有声,愣了片刻,“嗖”一下白光一闪,就蹿出了门不见了,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牠又冲进来向通讯员张亚夫哼哼咛咛叫个不停,不知就里的他一头雾水,不知道雪儿想干什么?雪儿一看他木呆呆无动于衷,就用嘴咬住他的裤脚往外拉。
通讯员被雪儿拽着裤腿,不耐烦的说:“哎呦呦——别别,别闹了行不行噻——我现在没心思陪你玩,自己耍去嘛——拉我做啥子嘛——”
不情愿的他抱怨着,却扛不住雪儿拉扯,还是被拉到了室外。雪儿身高体壮,力大无穷,一口能咬断野黄羊的脖子,人的脚把骨和野黄羊的脖子比较起来,哪个更结实一点?没做过实验,没有发言权。
到了室外,狂躁不安的雪儿幽灵般绿莹莹的眼睛,就像闪闪发光的灯泡子一样悬浮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恐怖,对于司空见惯的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雪儿兴奋地在通讯员身边上上下下扑腾着,想要告诉他什么?呆头呆脑的他却一脸茫然,不知所云。
情绪激动的雪儿急的团团转,最后立起身来,想把爪子搭在他胸膛上,早有准备的他害怕弄脏了军装,迅速伸出双手,截住雪儿的爪子,大声的说道:“去去去——弄啥子么——晓不晓得弄脏衣服噻——讨厌。”
说着话一使劲,把雪儿直挺挺的推倒在地上,“咣当”一声摔疼了它。雪儿体重不轻,这一下摔的生气了,牠翻起身来看了他一眼,真正地生气了,再也不理他了,箭一般消失在黑夜中跑了,扔下孤零零的他,让他享受孤单寂寞去吧。
雪儿反常的举动,没有引起他注意,离开后却让他思考起来。狼能感知几公里以外发生的情况,刚才的表现,说明雪儿感知到了什么状况?而此刻还有什么能让雪儿如此兴奋不安呢?除了队长以外还能有什么?难道是队长回来了?雪儿是想叫他一块儿去迎接队长?自己却愚昧无知,不晓得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一跺脚拔腿就跑,并且大声的喊:“等等我嘛——雪儿——天太黑,我我,我害怕撒——”。
狗通人性,事实存在。刚才他不友好的举动惹恼了雪儿,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通讯员的呼唤,只能给自己听而已。他跑到路上放眼看去,黑漆漆的夜空中,一个萤火虫似的亮光晃晃悠悠,起伏不定在飘荡着,却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亮光一定是汽车灯光,不但听不到发动机声音,就连大卡车颠簸时发出“叮叮哐哐”的声音也听不到,静悄悄漂移着,像传说中的飞碟一样神秘,眨眼功夫到了农场大门口,并且毫不犹豫改变了方向,朝着车队而来。
神情激动的张亚夫一看,断定是羽队长到来了,身不由主惊呼一声:“呵呵——队长回来了撒——”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人分享他的喜悦,只有无边的黑夜,和模糊不清的白杨树缄默无言。
没有别人,就自己激动吧,他甩开膀子往前跑去,还没有跑几步,意识到应该给黑子和大伙儿通个气,又往回向队部跑。气喘吁吁来到队部,把黑子吓了一跳,着急地说:“啊——你你,怎怎,怎么啦?慌慌张张吓死人?你不死吧你?”
“呵呵——我——我不死撒——是是,是队长回来了噻——”
“啊——真真——真的吗?你你,你小子要是骗我?现在就你的死期。”
“呵呵——不存在,不存在撒——骗你没什么好处撒——”
“呵呵……这这这,这么说来那就是真的了?哼哼——这——啥啥?让我说什么好?哼哼——尿长一点路,怎怎,怎么会跑到这个时候了?这两个猪开车的手艺也太潮了吧?”刚才还一筹莫展的黑子,现在却骂骂咧咧往外走,其他的兵紧随其后,哗啦啦一大片蹦出了门。
吉普车拐过弯,就等于到了车队,神情激动的羽队长正准备加油提速,远处却突然出现了绿莹莹的光点,他抬起油门,还没有来得及踩刹车,绿莹莹的光点就冲到了车头跟前,不用想就知道是狼王雪儿,他高兴地打开车门,大声的喊:“雪儿——雪儿……”
听到了主人久违的呼唤,雪儿神情愉悦,一跃而上跳进了吉普车,扑在了他怀里,四只沾满了尘土的爪子,在他身上一顿乱踏。黑暗中看不见这些的羽队长,顾不上顾及这些了,只管和雪儿亲热。
雪儿确实有些讨人喜欢,就看牠此刻的奴相,就让人动容,摇头摆尾,哼哼唧唧,不知道如何表达它的思念之情?长长地舌头如附骨之蛆,不离他的脸舔来舔去,一副憨态可掬的疼人娇态。
怎么说狼的舌头,比不上姑娘的舌头让人留恋,心里还是有些膈应,左摇右摆着,想避开口水四溢的舌头攻击,可怎么都没有雪儿灵活,仿佛粘在一起似的,还是避不过。急情之下,抱起雪儿往刘晓强怀里一扔说:“去——找你哥哥去,啧啧啧——恶心不恶心人哦——”
刘晓强一听哈哈大笑,同样逃不过暴风骤雨的亲热,忙里偷闲的说:“哈哈哈……我当雪儿的哥哥,是不是有些太老了?”
“哈哈哈……那就当爷爷。”
“哈哈哈……爷爷——好好好,我说乖孙子,别别别——别舔了,恶心死人了?哎呦呦——真的恶心……”
“哈哈哈……”羽队长高兴地加油提速。
队长回来了的消息,在寂静的军营里不胫而走,奔走相告,深更半夜的军营里一片欢腾,新学员和到来的老兵,都不约而同倾巢而出,拥挤在大门口翘首期盼,各怀心思。
老兵们想看看多日不见的队长,是不是别来无恙?风采依旧?新学员想一睹队长的风采,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表现自己,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空寂的大门口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叽叽咕咕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已经到了家门口,用不着争分夺秒抢时间了,低速行驶的吉普车,缓慢向前滑行着,灯光里早就看到了黑子和通讯员的身影,他们两个人站在最前面,身后面是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军人。
吉普车来到人群跟前,还没有停稳当,就听到一声炸雷似地声音:“天王盖地虎。”
羽队长不失时机的喊道:“宝塔镇河妖。”
“你为什么脸红?”
“没娶媳妇急得?”
“你为什么脸白?”
“娶了个媳妇是母老虎,给吓得。”
“哈哈哈……”这两个活脱脱的大活宝,只要分开几天,见面就模仿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面土匪接头的暗号自编自导,画蛇添足演绎一番。这都是小时候看过电影里模仿的小把戏,小孩子都觉得好玩,见了面就演绎一番,相互间哈哈一笑,不少的童趣就在里头。
现在都一眨眼几十岁的人了,还念念不忘儿时小儿科的把戏自娱自乐,让人看着有些滑稽和愚昧,却不失童真。他们两个人才不管愚昧不愚昧,可笑不可笑,只要开心就好。在说这些台词的时候,还要有夸张的表情和动作配合,才符合气氛。
兴趣高涨的黑子,看见光鲜明亮的发小老战友就抱怨道:“呵呵——我我,我以为你掉到黄河里喂王八了?正发愁准备什么样的花圈呢?”
“哈哈哈……我给你出个主意,不锈钢的花圈结实,经久耐用,经得住风吹日晒,不容易坏。”
“呃……去去去——你想得美?哪哪,哪玩意儿老值钱了,可贵着呢,你值那个价吗?”
“呵呵……你你,你太啬皮了吧?我们老战友情同手足,怎么说……咦——不对呀?你盼我死了?也继承不了什么呀?要钱没有,傻大兵穷光蛋一个,口袋翻过来,比狗舔的还干净,比姑娘的脸蛋都光彩照人,一尘不染;媳妇也没有娶上,你也继承不上。”
“哈哈哈……”所有的兵一听,都被他两个人的滑稽表演逗乐了。
小不点通讯员,却激动地有些伤感,跑上前来抱住他,动情的说不话出来,眼睛里噙着泪水就要哭出声来。他一看,故意捧住他的脸摇晃着说:“呵呵——臭小子,让我看看是吃胖了?还是瘦了?”
容不得他回答,另一兵又挤上前来,同样神情激动的立正敬礼后说:“报告队长,后勤部车队一班长向你报到。”
“哦……”羽队长一听,就是一个趔趄吃了一惊,这个兵刚刚分配下去就当班长了?进步快的令人吃惊,匪夷所思,说明自己培养出来的兵能堪大用,个个都是急需的人才呀?他还了礼,紧握着陆浩的手说:“呵呵——辛苦了,欢迎归队……”
“报告队长……”“报告队长……”……此起彼伏的报告声,延续了几十次后,才告一段落,奉命集结的士兵们都向他报到。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又一声报告让他浑身一颤:“报告队长,我是空降兵一零一师的新学员,向你报到。”
“呃——欢迎,欢迎,我们共同学习,同甘共苦,并肩战斗……”
“报告队长,我是航空兵八师……”“报告队长,我是二十六分部……”……又是一阵报告声,一百多个新学员争先恐后,一一向他报到,高兴地他神采飞扬,接应不暇,这么多的兵是新鲜血液,真可谓兵强马壮,声势浩大,气势如虹,阵容强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