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秀玲拿出记账本便对钱之友追问起来,这些天挣的钱去哪儿了?!
钱之友一时不好回答,杭秀玲对这么一大笔款子不见回的怀疑也是正常。
钱之友在厂里,在公司里单干验房师,每月工资、每笔收入,她都是清楚的,杭秀玲又问:你做工程垫的钱哪来的?
现在这一笔钱比钱之友在装饰公司的两年年终奖合起来还多,杭秀玲不断追问,钱之友吞吞吐吐讲是借的。
杭秀玲直视丈夫的双眼问道:借谁的?
钱之友有眼神闪躲:向朋友,不是,向装饰公司老板借的。
杭秀玲追问:有没有利息?
钱之友心虚:没有,人家支持我一把,很快要还的。
幸好妻子不管收支往来明细账,钱之友三绕两绕七糊八糊的搪塞了过去。
千辛万苦筹借来的钱打了水漂,钱之友觉得他的生活要一夜回到了前。
钱之友想骂人,想找人打架,他要宣泄,谁是对方,当然是沈明理。
但宣泄了又能怎样?钱还是没有着落。
手机信息音响了几声,有人发来信息,多数是来要结算锅炉房工程材料款的。
让他吃惊的是其中竟也有沈明理发来的致谦信息,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钱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不是打一掌再揉一下呢?当领导的惯用伎俩,在水泥预制品厂他见过,在装饰公司他领教过,现来亲友中也来了,信息好发,要付出真金白银的可是他呀!
钱之友很快又平复下来,做这工程是自己决定的,也怪不上沈明理。
当权的向他低头认错,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钱之友叹了口气,沈明理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组织的力量,这理插队中便知了。
他当年身矮体弱,没挣到全年口粮工分,只能拿到两个月口粮。
可十人制的知青组里有一个男知青,全年到乡下来没几天,工分更少,口粮更拿不到。
可是那人对队长提出个要求,当着全生产队的人在晒稻场上,与队长比摔跤,三跤定胜负。
队长喉咙虽大,他哪练过这个,可见那个知青膀大腰圆的样子,又听过其在城里闯荡江湖的传说,立马服软,答应给全年口粮。
钱之友立马跟上提要求,那人因钱之友替他代笔向大队写过思想汇报,钱之友提要求时,站在他身后未走,队长看看他身后那个大块头知青,便答应了,答应是答应了但提了个条件,差额的口粮要他从家里拿钱来买。
钱之友即刻同意,生产队分的米不仅比在城里买的新鲜,而且便宜,这也是小团体的作用。
但是,在几年后推荐上调回城次序先后上,那人最后一个回城,这便是生产队组织的作用。
作为一个知青,是不知道招工单位何时来招人的。
自那件事后,钱之友便明白一个道理,个人力量再大也抵不过组织。
像他这样的弱势群体必须仗势才能争取到利益。
当然自己也少不了努力,有一定的成绩上后台才能看上你帮你。
从农村上调到工厂后,钱之友除了认真工作还有技术革新,这才让厂长杭铁根看上了,不仅先进奖金多多,还去了科室上班,最大的便宜是将厂里一枝花,杭铁根的二女儿杭秀玲娶到手了。
想当年,有多少长相,经济条件比他好的追求者被他甩在了身后。
这是什么在起作用,除了他自己穷追不舍外,还有杭铁根的厂长的功劳,厂长是什么,就是组织!
下岗后在装饰公司打工十几年里,钱之友更是见到组织的力道。对于装饰公司来讲,业务中能接到公装是最好的事。公装便是机关、国营企事业单位的活。
比起那些民营企业、个人住家户一般量大,装饰豪华,比私装能挣大钱不说,关键还在于麻烦少。
在私人家里装修最大也不过两百平方米,男女主人轮番上阵从贴地砖到粘贴天花板边石膏线条,反复要求反复改,一天几个样。
公公要馄饨婆婆要面,返工返事不加钱,一会找项目负责人一会儿找经理,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