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换我走了。”
他意兴阑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砂石,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时候他身上的污迹,淤青,浮肿,顿时消失不见。
我有点愣,难以想象复原能力这么强的人,怎么会早衰如斯。
这会他是说走就走了。
我急忙喊住他,大声道:“换!”
时光倒流。
她有个名字叫小薇。
我曾是竹马她青梅。
我曾于十里陈川抱佳人。
也曾执手挽看,互许非君莫嫁必娶佳卿。
时光再转再转。
我在偏海与她久别重逢,并且她长袖善舞,魅诡如蝶,轻轻在我鼻翼伏跌。
后来她教我习舞。
当我不再学舞,我却已经知道:
女子有魅,与魔鬼同在。
热情的烈烈燃烧……如蜡炬,直到燃尽,直到成灰。
泪始干。
这剧烈跳动,停都停不下来的生命之舞。
即便体魄散去,她的灵魂张扬鼓噪,还要为舞而疯狂。
这个因为舞蹈而美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的女子。
那天在观海小筑相逢,我紧紧的抱着她。
我说,“有一天醒过来,感觉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时候,就回来我身边吧,不再将自己悬在举世瞩目高高在上的清寒位置,踏踏实实给我做女人,毕竟我也会老,也会病,也会死,那么暂幻,需要你及时把握。”
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的。
她没回答我这番话。
她只笑。
笑得那么阳春白雪,笑得那么高处不胜寒。
然而再一转眼,她已经体魂两相离。
我怎么忍心弃她不顾?
碧玉爪蛙算什么,廊河六奇算什么?
我捧着笔墨纸砚。
我泪流满面。
我最后问了苍老的年轻道士一个困扰了很久的问题,“为啥你舍得将绳子还我?”
他大笑不止,“什么叫还你?那就不是你我的东西,我是还给她罢了。”
我没听懂。
他转身就走。
他带着那副山水画离开,留下最后一番话。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企图自己进去墨砚世界干涉云飞扬对她的陪伴。但爱折腾你就尽管折腾去吧,虽说你完全没有干涉的能力,但我知道你不折腾尝试是绝不甘心的。”
他哈哈大笑,“后悔了吧,这幅画才是舞魂涵养地的入口与出口。”
我心如刀绞。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身处墨砚之中的自己为何还能攥住墨砚。
因为这座小岛很可能就是外界真实的小岛,与墨砚相离,是包裹在静海中心的涵养地的门户。
那幅画是钥匙。
便类似于许留山之巅的入口,与秘道世界。
我在岛上反反复复摸索尝试。
折腾直至天亮,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我只得将笔墨纸砚沉入镜像仪,举步从荒芜的小岛走出,闯入外围的氤氲雾气。
一脚居然踏实。
而且我直接与一个香软的躯体相撞。
我诧异起来。
定睛一看,我居然站在玄武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