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平心里松口气,面上却不显露,只问:“掌柜的您说个价,我绝不还价。”
“45文一斤,”掌柜咬牙,“再不能多了。”
他早着人打听过城中地莓子的价钱了,或许有比他高的,能全部吃下的,却是没有的。
比城东高五文钱,比族长的价高七文钱。也就是说,一斤地莓子自己净赚七文钱。
王兴平当即点头:“成,那就45文。”
掌柜的便唤伙计来搬货上称,好一番忙乱,王兴平又让王孝礼分了一包,足有五斤的鲜果子出来,送给掌柜的尝鲜,方才与王孝礼离开。
直到驾车离开药铺,进了果子店那条街,王孝礼才不敢相信地道:“我前天来,20斤那伙计都跟我磨叽半天,今天倒是快!”
王兴平笑笑,不说话。
伙计磨叽,他见过,却没遇到过。他曾听人说过,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士农工商,商人,就是输在这个奸字上。
果子店照例挑选了一番,剩下的有些微损伤的,王兴平留下一半,剩下的便都送给了那掌柜的。
在果子店掌柜眉眼不见的笑容里,两人又去了杂货店,卖小鸡啄米玩偶。
因每天都进城,家中不缺用度,问过王孝礼也没甚要买的,王兴平便驾车回家。
路上,王孝礼一反平常嘴碎说个不停的架势,沉默地坐在车辕上。
王兴平只当他累了,让他坐车里去,王孝礼没动,王兴平便不再说,只将骡车赶得又稳又快。
快进村时,王孝礼说话了:“兴平叔,你那个,小鸡啄米的玩偶,能教我吗?”
他这话说的很小声,很没有底气。他等着他叔教训他一顿。
却听王兴平答应道:“行啊,你下晌无事过来,我带着你做两回,就会了。”
王孝礼一惊,抬头,“叔,你,你答应了?”
他跟王兴平忙碌一早上,那地莓子才卖14吊钱,除掉给族人的,兴平叔不过落下两吊钱的收益,但那小鸡啄米的玩偶,一个就二两银子,兴平叔带了七个。
这一下就抵得上族人们好几天的辛苦了。
怪不得兴和婶子背后会那样说兴平叔,有赚钱的法子,却不肯带契亲兄弟。
但兴平叔说教他,定不是那小气的白眼狼。
王兴平点头,漫不经心道:“嗯,应了。”
“去叫你兴富叔,我带他过去。”
“给你族长爷爷说一声,让族人们去我家领钱。”
王孝礼答应着,跳下车辕,跑了。
看着他越跑越快,王兴平摇头笑笑。
他知道兴家、兴和怨他,怨他只肯教他们雕生肖玩偶,不愿教他们小鸡啄米玩偶,上梁时,连兴文都在打量他。
无人时,兴文曾问他:“你还是我亲大哥吗?”
他当时没回答,也没法回答。
他是他们的亲大哥,但他心里也有怨,这怨,让他不愿教他们小鸡啄米玩偶。
但他可以教王孝礼。他不是霸着手艺不放的人。
他不是小气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