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成绩的事情，江璐下意识看了一眼殷黎，殷黎抓着包的手微微握紧，嘴角露出一丝僵硬，江璐立马笑着上前打断了张大爷的话，“大爷，您看这天也不早了，我们想去学校转一转，拍几张照片，您看行不行啊。”

张大爷一边笑着一边朝校内方向扬扬手，“去吧去吧，大半夜女孩子不安全，一会快点回家啊。”

“好嘞，您放心吧。”江璐听完，点头应着张大爷，拉着殷黎向校内走去。

殷黎的高跟鞋踩在校园里的水泥路上咯咯作响，当年踩着运动鞋绕着操场跑圈的同学们仿佛历历在目。她走到操场边，蹲下身来，将鞋子拎在手上，绕着塑胶跑道走，“璐璐，你记得以前下课的时候我们都在阳台上压腿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嘲笑我十来年了，再说我打你哦！”江璐故意用胳膊撞了一下殷黎的胳膊，满满的威胁。

那年江璐把腿伸到阳台上去压腿，结果不小心把鞋子掉了下去，楼下的同学纷纷抬起头来看这个光脚搭在阳台上的姑娘，殷黎在旁边笑的直不起来腰，说着“江璐，你要不要这么好笑，以后出去不要说你认识我，丢死人了”，这下全校都知道这只鞋子是她江璐的了，一瞬间脸红的像火烧一样。结果还是殷黎下去把鞋子捡了上来，为了赔礼道歉，给江璐买了一周的豆浆。

“阿黎，虽然我一直没敢问你，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高考到底怎么回事，以你的成绩，虽然高三成绩有所下滑，但是也不可能只是一所普通本科院校的。”江璐瞟了一眼殷黎，她的眸子就像一池春水，微微有什么漾开，随即又说，“如果关于那个人你不想说就算啦，我以后也不会问的。”

殷黎没出声，风吹的有点凉。走出操场，她将手中的高跟鞋穿上，挎住了江璐的胳膊，索取一点点温暖，“你记得那年高考作文是什么吗？”

“好像是一封信吧。”

“我在心里给他写了一份信，等我想好怎么落笔的时候，已经交卷了。”江璐愣了几秒钟，殷黎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提前打住了她要说的话，“璐璐，我们去吃馄饨吧，好冷啊。”

江璐仿佛听到了殷黎的鼻音，或许是太冷了吧，她没再说什么。殷黎背过脸去，看着那座她们曾经一起上课的教学楼，抽出手抹了下眼角，不留痕迹的拭去那一抹浑浊。江璐往前走两步，蹲下身装作系鞋带，不去看她，她心疼这个固执的要死的女孩子，也被这个女孩子的固执气的要死，想去骂醒她，但是那么温柔的女孩子，又有谁忍心去骂她呢？

馄饨的味道应该是好吃的。殷黎把江璐送回老城区家里，回来时开车经过自己家门口停了下来，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爷爷奶奶的卧室已经关了灯，弟弟去了州城上大学。殷黎下了车走到胡同后面，父母的卧室里还在开着电视，光线昏昏沉沉的，还能隐约听到广告的声音。她笑了笑，拍了张照片，转身回到车上，发了个微信。

不过一分钟，便有电话打了过来，“阿黎啊，睡了睡了我就睡呢，你怎么还没睡啊，又加班了吧，吃没吃饭啊？你这周周末回来吗？”中年女人细细的声音传来，一阵絮絮叨叨，旁边隐隐传来中年男子的打呼声。

“妈，我周末就回去了。你又熬夜不睡觉，本来眼睛就不好，还看那么久的电视。”

“璐璐这孩子，跟你的监控器一样，大半夜还趴别人窗户偷拍。妈知道了，你快睡觉吧。”

殷黎挂了电话，系好安全带，开车驶向新城区。月亮弯的像女子的柳叶眉，半遮掩着露出银白色的光晕，她开了点车窗，吹进来瑟瑟凉风。那年的高考成绩很不理想，比预期成绩低了百十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下笔那篇作文，或许是怕自己有了跟他报同一所大学的条件，又或许是一时间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她大抵如江璐所说是固执的要死的吧。父母老师都劝她复读，她拒绝了，让她在有他回忆的地方再经历一年没有他的日子，倒不如就这样离开关于他的一切。

殷黎关上了窗，打开了音乐，唱的是齐豫的《飞鸟和鱼》，歌声漾在耳边。

“什么天地啊，四季啊，昼夜啊。

什么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

alwaystogether，foreverap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