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缈歪低了脑袋去看他,捕捉到他眼里稍纵即逝的水汽。
他把创可贴贴好,没有褶皱。
细心又刻板。
“你在难过什么呢?”林缈将身子压到腿上,她从低处看到萧彦,他神情恍惚,被这么问了一声才将思绪拉回来。
嘴角带着些苦味的笑。
他冲她摇头,边摇头边说:“我只是有些后悔,竟然不知道你是那么怕疼的人,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做手术,一个人去拔牙,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林缈的坚强是伪装,他的坚强的内心强大。
“萧彦,”她喊了一声他,“我们说好,以后都不提以前的事情,一件都不要再提。”
不愉快的回忆谁都会有。
要忘记也是很难的,但既然决定了要重新开始,就必须要选择忘记,彼此也都不喜欢再提起从前,萧彦看着林缈的眼睛点头,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爱她。
她眼睛明亮,就算是最狼狈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低过头。
在任何痛苦面前都不服软,他没有见过那样的人,从小生活在富足的家庭,兄弟姐妹都是一个样子,不管缺了什么,只要伸伸手都能得到。
林缈却不同,她身上有他却少的坚韧,人常常会被不曾拥有的东西吸引,他想他便是如此。
萧彦揽过林缈的肩膀,他闭上眼睛,吻落到她的额头。
柔情百次,都是对着她一个人,他贴在她脸边,用尽了全部力气,“一不留神,竟然喜欢了你这么多年。”
他是用喜欢。
成年人把爱挂在嘴边的太多,说喜欢的却太少,喜欢纯粹,单纯爱慕一个人时,他要用喜欢,曾经不奢望能和她一辈子在一起,那太奢侈,毕竟自己已经得到了太多,总不能什么都有,那不公平。
可就算是他,人性里也存在着些自私,他也自私的想过,勉强一下,说不定可以呢。
现在的结果不是他勉强来的,是顺其自然。
又或许连林缈自己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萧彦。
她依稀记得他给过自己伞,他说女孩子不可以这样淋雨,那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告诉她,让她不要淋雨。
她每每拖着满身的伤痕从那里走过,都会想到有个陌生人站在这里,他的善意让她内心温暖却不敢面对,她那么糟糕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去想那样优秀生存在光芒里的人。
那片台阶她每次上学放学都会走,路过时总会不自觉的放慢脚步,似乎连那一片的阳光都是暖的。
她把自己卑微的小心意藏的太过紧密,紧密到连自己都忘记了真实的心意,报复江瑾月的方式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和萧彦在一起,她根本是在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
她初来陵洲的那年是冬天,这里的冬天太过寒冷,冷到她常常要裹上好几层才敢出门。
第一次进琴楼那天被迫换上琴娘统一的旗袍,她除了样貌出众外起初和别的琴娘没有区别,待在琴房上着枯燥的课,她耐心不好,有时甚至会听课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