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医院的时间很晚了。
实在不合适探视病人。
等着萧彦哄林缈睡着出来,捧着花的样子显得愚钝,朝病房里张望了一眼,“她身体还好吗?”
“跟杜小姐聊了一下午,现在刚睡着。”
绕过林语迟,走到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他其实也挺疲惫的,守着林缈一天一夜不敢懈怠。
萧彦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曾经的情敌面前放松下心绪。
病房里关了灯,夕阳西下。
被渲染成大片墨蓝色的天空映在房间的玻璃窗外,几枝枯黄的树丫参差不齐的伸缩着,勾着漂浮出来的星点。
瞧了眼,林语迟放下花在萧彦身旁空着的椅子上。
他清了清嗓子,“不是让你不用告诉她吗?”
算好了这段日子是接近林缈生产的时间,也是林语迟的担忧,他也提议萧彦先把林蓦去世的事往后放放。
这一放,还是出了意外。
萧彦现在没有辩解的力气,他筋疲力尽,想揉揉酸涩的眼,都没有抬手的力气。
“孩子怎么样?”林语迟在耳边喋喋不休,“或者等她醒了我带她回银市住一段时间?”
他试探地问。
抱来的花是红色的玫瑰,哪有人看望产后的病人会送红玫瑰呢。
关心则乱。
倒真是被他摆了一道。
缓缓出气,萧彦悲哀不已,他忽而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爱的太过才导致害怕失去,如果里面躺的那个人不是林缈,那种消息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说出去。
可转念一想,不是林缈也不会是别人了。
她是不是在害怕自己的爱,失望在爱里失去自由。
萧彦垂下的眸光有些冷,是防备着的冷意。
林语迟动了动站僵了的腿,想在他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低落到有些可怜了。
这种想法盘旋着,是可笑的。
萧彦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怜,他分明得到了一切。
他是会和林缈共渡一生的人,那又有什么可怜的地方呢?
中间隔着的一个空座位上放着红玫瑰,林语迟看上去,原来自己才是在爱里最可怜的那个。
傍晚赶到陵洲,他走进花店,不知该买什么花带去给林缈,店员上来问他。
千万句词语却组成了最难以启齿的一句“今天我喜欢的女孩当妈妈了”这话实在卑劣。
那店员许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等反应过来,她竟然背身去拿那束刚包好的红玫瑰递到他手里,“想必是你太太吧。”
他不说话,目光有些僵硬。
“女人刚生宝宝是很脆弱敏感的,这时候更应该关心呵护她,先生送玫瑰给你太太吧。”店员把鲜艳的玫瑰捧在手心,眯着眼发笑,“让她知道你还是很爱她的。”
站的背都垂了下来。
没有刻意绕到另一边去坐。
林语迟贴着座椅旁空着的墙壁耸着,他曲着膝盖,眉眼阴郁。
他自诩是个正直的人,哪怕在感情上。
椅子上的人终于动了下,萧彦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口袋是瘪的,没有烟。
他舔上齿尖,一阵干涩。
“等她身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