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今晚素姨不在琴楼。

苏甜坐在一楼大厅，无聊到低头去扣着指甲，素姨不在，她就是琴楼最老的排面，只好让她来招呼人。

偶尔抬头和路过的琴娘攀谈两句。

大厅里从头顶吹来暖气，身前却是门外的冷风。

冷热交替让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这个时间，三三两两的客人往上走，过了一段热潮，便是一片空荡荡的寂寥。

她没忍住拿出手机低头刚翻了两页，门边的接待似乎是因为惊讶，将音量提高了两个度，“林缈。”

随着苏甜回神。

林缈走过，只留下半个侧面的影子给她。

长发挽在头顶，几缕碎发像沾染了冷霜，飘在耳边。

夜晚降临下那样的冷的天气，她就穿了件单薄的毛衣，脖颈精致的曲线露在外面，小臂上搭着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上便往楼梯上走。

寒意兜头而下。

苏甜忽觉嗓子发干，她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追上去。

在楼梯上拉住林缈，她随着回头，面上如霜的凄冷。

“你想干什么？”苏甜先发制人，她出口，不畏惧的看回去，这时候她可不能怕她了。

在所有人心里，林缈不过是附庸着金主才能在琴楼作威作福的人。

苏甜也不例外。

她昂着下巴。

林缈挣开手，小力推了把苏甜，“我不能回来吗？”

她是嗓子沙哑又懒散，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使不出太大的声音和苏甜说话，面容略微的憔悴，微微抬睫，眼底一片黯淡。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意思？”

苏甜听着她的话，用小手指揉了揉耳垂，轻蔑的看上去，“你还不知道吗？萧先生现在在楼上，在听如溪弹琴，你去不是想搅局吗？”

这些，她都听杜幺怜说了。

用不着再听别人重复一遍。

想来她这个和萧彦反复纠缠了两年的女人，终究要成为过去式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林缈不会想去当那个忧愁的人，也不会恬不知耻的冲进去问上一句“你怎么变心了”，这太可笑，光想到，就觉得滑稽。

她冲苏甜摇摇头，“我知道，所以我来收拾行李，帮我和素姨说一声我走了。”

平静淡然的让人反驳不出口。

苏甜愣了愣，脚步退后了一个阶梯，林缈的笑还挂在嘴边，不过那笑实在细细品去又是苦的。

这一刻到了，不应该高兴吗？

林缈一个台阶一个脚步，她走的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在等什么。

有从楼上擦肩而过下来的人，堪堪扫过这个女人一眼。

苏甜漂亮话说的那些人脸上挂的笑。

一阵寒暄过后，她走下楼，躲在楼梯的角落处，手机贴在耳边，目光却往楼上走，林缈没有在三楼停顿。

直直向五楼走去。

一块石头落地，电话接通。

“喂，霍先生吗？”苏甜长舒一口气，“林缈回来了，现在在琴楼，你交代我的我都做到了。”

她细弯的长眉挑了挑。

严肃的面上忙溢出一缕满意的笑容，不知那头说了什么。

压低了嗓音，“那你可要快些来，萧彦也在琴楼，他们要是遇到了难保不会发生点什么，我可不能保证。”

枯荷从休息室出来，明灭的光影绕过眼眸。

她走出长廊，便看见苏甜鬼鬼祟祟站在楼梯旁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