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咎看着谢瞳逐渐变冷的眼神,恍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你到底有没有事?”
谢瞳气得失声了:“我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你问我有没有事!”
严咎:“?”
谢瞳的脸又红又烫:“你到底听谁瞎编排的!”
严咎不放心地上下看了他一眼,这他哪里看得出来,他又不能立马把谢瞳给核磁共振了。
但是谢瞳那不可抑制的滔天怒火,他还是能察觉到的。
人在危急关头,冥冥之中,总有那么点求生本能。
严咎干脆利落地夹着尾巴转身,给特助打电话,让他赶紧把那个小秘书叫过来问话,“到底是谁?是不是谢瞳?”
小秘书都快哭了,不就是传个话吗,,他倒地犯了什么错?他委委屈屈地说:“……谢小瞳不就是谢瞳么?”
你们有钱人之间那么有情趣,名字都要叫三个字!还是说,三个字的名字,吵架时还更有威严?
可怜的小秘书并不知道,谢小瞳其是他老板家的狗。
狗尿不出来,那是大问题!
严咎心中警铃大作,看来家里没有主事的人,他顾不上安慰谢瞳了,大步流星朝电梯走去。
谢瞳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感觉这回是彻底找不回自己的脸了。
“之前还抛弃妻子,这么快就到这一步了?”
“你信息更新太慢了!”
“果然严总没法抵御谢瞳的魅力。”
“不愧是谢瞳,挺有手段啊!”
“只有我们谢瞳让严总念念不忘!”
“回味无穷!”
“一个谢瞳,严总能做出一百种吃法!”
谢瞳深吸一口气,不跟这群专捧严咎臭脚的同事们计较,摸了摸裤兜手机钥匙什么都在,拔腿狂奔,从楼梯追下去。
严咎的停车位是固定的,谢瞳到的时候,他正发动跑车。
“你干什么?”
“被你当场问了那句话后……”谢瞳冷笑着反问,“我还回得去吗?”
他也想看看,那个人究竟是谁。
严咎讪笑,“……我会跟你们主管说,这算是陪我出公差,不算你旷工。”
知错就改,再给点补偿,当领导的,都要明白。在各方各面,严咎都是优秀的领导。
谢瞳:“闭嘴!”
工作日的工作时间里,路况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严家别墅。
一个年轻保姆迎出来,急吼吼地说:“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谢小瞳昨晚开始就不吃不喝,刚才我一摸,肚子还鼓鼓的,也不撒尿,可急死个人了!管家先生今天又正好去医院检查心脏,不方便打扰,就只能给您打电话了!”
谢瞳:“……?”
谢小瞳?
这名字跟他出奇的像!
严咎担心小狗:“它在哪儿?”
保姆说:“您的卧室里,就窝在那,哪儿也不肯去。”
严咎大阔步地上楼,谢瞳紧跟着。
保姆这时候才发现严咎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气质温婉的谢瞳比冷冽的严咎更容易获得少女的青睐,“谢瞳少爷。”
谢瞳趁机问:“谢小瞳是谁?”
保姆大概率是色令智昏了:“少爷前不久才抱回来流浪狗!可宠它了!还说要早点给它找只小母狗作伴呢!”
谢瞳:“…………”
严咎房间的床边放了个米色猫爪型窝,小狗委委屈屈地躺在里面,严咎蹲下来,伸出手。
它舔了舔严咎的手指,连呜咽声也没有力气,可怜兮兮。
旁边保姆还在滔滔不绝,没注意谢瞳铁青着一张脸。
“少爷经常抱着谢小瞳,问它喜不喜欢爸爸?爱不爱爸爸?”
“谢小瞳会用爪爪扇少爷的鼻子,少爷不仅不会生气,还会亲那只爪爪呢!”
“少爷平时总是很凶,只有对谢小瞳会露出笑脸!”
“少爷最喜欢一边念着‘谢小瞳’一边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谢瞳:“……”
严咎为什么要给狗起他的名字?
因为代入感很强吗?
把他当狗吗?
他在严咎心中就是一条狗?
或者说……还不如一只狗!一只狗都能被亲亲抱抱举高高!
谢瞳真是气得心脏都疼,想现在过去跟管家一起彻底检查心脏:“为什么要给它起这个名?”
“你要是敢扇我鼻子!我也会亲你信不信!”严咎粗略检查一番,连窝一起抱在怀里,剑眉微皱,果断下决定,“我们现在就去宠物医院!不然可能来不及了!”
谢瞳:“?”
谢瞳想象不出一只狗能有什么来不及的大问题,然而到了宠物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小狗是尿闭,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可能生命垂危。
医生说:“很多流浪的猫狗都是因为这个问题活不久,但问题不大,只要得到妥善的治疗,几本都能康复。”
小狗被送进治疗室,家长们在休息区等候。
严咎暂时松了口气,出去买了两杯咖啡安安神,回来发现谢瞳沉着脸生闷气,问:“你在生什么气?”
谢瞳接过咖啡,对他的明知故问,选择沉默。
“因为我给小狗起你的名?”
“……”
“我对小狗比对你更亲?”
“……”
“我知道了,你是想跟我亲热。”
“滚!”
“你……还真生气了?”严咎坐在他身边,用一种笃定的口吻说,“气我用你的名字给狗命名?”
在严咎独一门的逻辑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谢瞳朝旁边挪了挪,拒绝回答。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才想通,我其实是把狗当成你的替身。”严咎叹气,眉宇间有解不开的忧愁。
那严谨的态度,矫情的语气,像是霸总言情剧里的霸总本霸从屏幕里钻了出来。
谢瞳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
严咎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自找的!”
谢瞳哑然:“我自找的?我让你把狗当我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馋,我只能拿狗当试验品!多少次实验结果证明……”严咎说顿了顿,“谢瞳,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有多馋我?”
谢瞳几乎脱力了,然而仅存的那点力气全用来避免把咖啡杯捏爆:“我不知道!还有,我一点也不馋!要不你先解释一下让狗叫你爸爸的问题!”
严咎见解释不清,差点急火攻心:“我满脑子里都是你,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不明白。”
“你那天晚上对我告白,我看得见你眼里是喜欢我的,我都看得出,你还看不出我眼神里也写着喜欢你?”
谢瞳暗道不会吧,他明明记得只有严咎解开扣子时他才差点没藏住,那天那么晚了,他又被气了个半死,这能看出个什么来?
谢瞳:“可能是……天太黑?”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你总该明白!”严咎是一名合格的理科生,但他也确实能把牛顿气得掀棺材板,“我不是没有感觉!”
严咎气急败坏,怎么就听不懂了!不过是想让他慢一点缓一点!让这段绝世虐恋变得平平淡淡!毕竟这一回清楚的知道软肋所在,一切都大不一样了。如果他斗不过严怀理,又躲不过暗招,至少谢瞳能好好的活着……现在怎么还这样,这毛病还能不能好了?
——气死他了!
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
严咎压低声音:“谢瞳——”
“怎么?”谢瞳茫然转头。
严咎的大手捧着谢瞳的脸,楚纤长浓密的睫毛越来越近,他直接吻了上去。
谢瞳只想着,看起来力气很大,没想到动作还挺温柔,然后脑袋里嗡的一声——彻底没反应了。
严咎激动不已,然而第一次接吻,没敢伸舌头。
当然要一点点来!
严咎松开手,没有力的支撑,谢瞳软绵绵地倒下去。
严咎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接住谢瞳,发现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两只纸杯躺在他们脚边。
“谢瞳?”严咎大脑乱糟糟的,“我就是吻了你一下,你不至于激动的昏过去吧!?”
“谢瞳?”
任凭严咎怎么摇晃,谢瞳依旧软成一摊烂泥,躺在他怀里。
心底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严咎下意识又哄又劝:“不要装了好不好,下回随你亲,你想什么时候亲,要亲多久都行。”
“乖,你吓着我了。”
“乖……宝?”
“谢瞳?”
“嗨!小伙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你老婆去医院!”旁边吃狗粮的围观群众看不下去了,“抢救都是论秒计的!快去吧!”
严咎终于意识到谢瞳不是装的,那苍白的脸色与细微的呼吸声,宛如一记重锤,他慌忙打横抱起谢瞳,往外跑去。
附近就有一家三甲医院,严咎径直把谢瞳抱进急诊。
急诊医生看了眼没有外伤却昏迷不醒的病人,狐疑道:“确定不是车祸?汽车摩托小电动?也没有病史?家族病遗传病?”
严咎摇头:“都没有。”
医生尽职尽责:“你知道病人昏迷前在做什么?”
“这个我知道。”严咎虽然是第一次来公立医院,但他知道看病不能讳疾忌医,“在和我接吻,不长,也就三十秒而已。”
医生:“@%¥……!”
严夫人和严怀理是联姻,双方家庭实力相均,所以早在结婚时就达成默契,在外面玩可以,只要别弄出私生子。
过了几年,两人开始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搬出去住,只给两个女儿打零花钱,别的什么事都不管,省的在女儿嘴里听到一句爸爸妈妈最近怎么样了,闹心。
这对夫妻在豪门圈里一直很有名。在外面玩的夫妻很多,但像这对夫妻玩得那么光明正大的很少见。
严夫人玩了好些年,转头回来,才发现这段婚姻中,她没法与严怀理势均力敌了!
岩石集团日渐壮大,而她娘家竟然日渐衰退,几个兄弟甚至在私底下讨好严怀理!
这些都不算什么。
严夫人突发奇想去接女儿,在学校门口看见谢纯之后,就一直在找严怀理。
她发现,她根本不知道严怀理住在哪个小情人那,严怀理身边的助理秘书都换了新面孔,就算是用得顺手的老人,也不听她的话!
这些年,严怀理一面给钱稳住她,一面偷偷摸摸架空了她。
严夫人只能找私人侦探,在岩石集团大楼下监视了七八天,才找到严怀理的住所。
严怀理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你来干什么!”
严夫人这几天荒废了保养,有些狼狈,强撑气场:“你不是说,谢家的人都死绝了吗!”
严怀理从容不破地倒水,不露破绽:“我是听说过,有群□□盯上了谢家家产,一分钱都没给他们留,一群大少爷娇小姐的,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这不是十有八九就死了。”
谁能想到,几个孩子,有那么强大的求生意志。
不仅活得很好,连读书都没落下。
最大的那个,前不久还出现在公司里。
严夫人嗤笑:“你听说,是你做的吧。”
“拿证据,没有证据别乱说话。”严怀理态度坚硬,“你究竟有什么事?没事请走吧。”
严夫人坐在沙发上:“你知道我不在乎谢家其他几个孩子,反正都培养不出来,再聪明也只能给人打工,一辈子都不成气候。”
就像她女儿,成绩是差了点,毕业后进公司,也得是从高管坐起。
严夫人继续说:“我只问你,谢纯怎么没死!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的!要留他一条命!”
严怀理在公司里还没撬动严咎的墙角,不想撕破脸:“你问我我问谁去。”
严夫人没那么多顾虑,彻头彻尾地撕破脸:“你想要儿子都想疯了!自己想方设法生生不出来,算计谢家却算计出一个野种,谢家没了,没人会跟你抢儿子,这种情况下,你会舍得处理你的野种?你就是故意的!我告诉你,我不会允许!”
就算现在她在这段婚姻中处于弱势,对女儿也不上心,她也不会让严怀理的私生子拿走一分钱!
谢瞳迷迷糊糊睁开眼,单人病房里亮堂堂的,入眼全是高档果篮﹑礼盒以及鲜花。
严咎和特助在门边压低声音,连说带比划。
严咎喜不自禁:“醒了?有没有不舒服?想不想喝水?”
“没有。”谢瞳摇头。
“我来我来,你别下床。”严咎在谢瞳身后垫了两个枕头,“别摇头,摇头的小孩会头晕!”
谢瞳:“……”
特助:“……这是我骗我家小孩的,你要付版权费!”
窗外已经是薄暮了,消毒水气味被花香冲淡,谢瞳活动筋骨,感觉神清气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昏过去的:“唉,我是怎么昏的?医生怎么说?”
严咎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把谢瞳的手塞进被窝里,仔细掖好,“在说原因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谢瞳宛如被万丈惊雷劈了个正着。
竟然连严咎都学会委婉了!他怕不是得了什么绝世之症!没几天好活!
特助不自然地原地转身。
严咎认认真真地说:“从前有一位英俊的王后,他生了个更加英俊漂亮的王子,为了庆祝,决定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举国欢庆,然而却唯独忘记了请某个极其邪恶的巫师……”
虽然被改编得乱七八糟,谢瞳还是听出来了,“这是睡美人的故事,你想说什么。”
“你听过?”严咎并不意外,毕竟是这么美好的故事,“那应该知道,最后有一位命中注定的王子来到宫殿,忍不住吻了英俊王子,从此以后,两位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谢瞳忽的想起来昏迷前在干什么了,双唇感觉到被摩挲的惬意,“睡美人不是被吻醒吗?”
他不是被吻昏迷的吗?故事倒着讲的?
严咎嘿嘿地笑:“差不多,一个意思。”
谢瞳捞起枕头丢他:“差远了!”
严咎躲过枕头,顺便按铃叫护士进来。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人至中年的护士长笑吟吟地过来给谢瞳量血压,“有不舒服的要记得说。”
谢瞳说:“没有不舒服的。”
“那你有对象吗?”护士长眨眨眼,示意你懂的。
谢瞳:“……”
严咎凶巴巴的:“有对象!”
护士长一愣。
严咎:“不分!”
护士长:“……”
严咎:“马上结婚!”
护士长:“…………”
严咎:“未婚先孕!嫁入豪门!”
谢瞳指着大门:“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