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灯火通明，还有不少弟子往来穿梭，忙碌地搬运各种仪式需要的东西。入门测试将在两天后举行，前来参加的人源源不断涌到山脚，看起来还有增加的趋势，光是接待就人仰马翻，顾澈听到走廊下有几个人在抱怨。

“这前来拜宗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几年前测试开始的头几天大家还能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如今提前半个月就要开始准备，脚不沾地忙一天回来倒头就睡，唉！两天后指不定忙成什么样。”

“是啊，听说今年预计比去年还多两千人，这么算就差不多有五千了，啧啧，这还只是咱们这个州，其他地方的分宗估计也够呛。”

“人数是多了，可一千个人里也挑不出几个苗子，可比不得十几年前来十个至少留一半，金吾国莫非国运不济，养不出灵秀之人了。”

“我看是灵气稀薄，生出的大多是普通人。”

“我打赌，今年能入门的绝对不超过五十个！”

顾澈不是很在意他们说什么，只是暗自庆幸宗门人多事杂，更没人会关注自己了，他寻个机会就下山去。

曲婧眼角余光看到顾澈进门，风一般飘了过去，不等他行礼就止住了顾澈的动作，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十五岁的少年跟她差不多高，乖巧地站着任她揉乱自己的头发。

“师姐好。”顾澈抬眸，琥珀色的眼睛映着温柔的月光，笑盈盈地看着她。

曲婧捂住心口，每次见到顾澈她就打心底里生出自豪感，自己呵护长大的孩子这么漂亮又可爱，她简直像个老母亲一样欣慰。

“这次任务还顺利吧？有没有受伤？这么晚了吃饭没有？”曲婧拉着他往院内走，忍不住连珠炮似的发问，随即停住脚步，一拍额头，严肃地盯着顾澈道：“不对，小澈，你告诉我，这次任务你有没有拿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贵重的东西？

顾澈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指天雷珠？可师姐怎么知道天雷珠的存在？那可是他从宗门落了灰的书架上看到的记载。

如今天雷珠就在他的丹田里，成为了他最大的秘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师姐。

“师姐，我没有拿任何东西，发生了什么事吗？”顾澈否认，试探地问道。

曲婧闻言神情一松，大概在她心里，小师弟是不可能骗她的，皱眉道：“有人跟大长老举报你任务中私吞宗门宝物天雷珠。”

果然是天雷珠。

顾澈闻言一下就慌了神，谁举报的？他怎么知道天雷珠？莫非有人看到了记载，还捅到了大长老那里，要知道，大长老可是五位长老中最严厉的一位，掌管着执刑堂，顾澈一直都很怕他。

曲婧见他脸色不好，知道他从来都是默默无闻地在宗门生存，不愿意站到被人瞩目的地方，甚至是害怕人群，所以对高高在上的大长老心存畏惧，便安慰道：“别怕，只要你没拿，一切都有我。”

顾澈把微微颤抖的手指藏进衣袖，“师姐，天雷珠确实有，但是它不见了，我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顾澈把这次任务的情况，除开自己吞下天雷珠的事之外全都告诉了曲婧，包括自己在藏书阁看到的典籍也详细说了。

曲婧听完后沉吟片刻，“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你那位朋友的毒我会想办法，还有这几日你别离开宗门，万一被人污蔑你携宝物叛逃就更不好说了。”

顾澈愣了愣，还是艰难地点头答应，师姐说得没错，既然被人注意到了，他要是偷偷跑掉，凭自己微薄的力量，早晚被宗门抓回来，那时候罪加一等，情况就更糟糕了。

曲婧送他出门，叮嘱道∶“记住我的话，要是有人为难你，就说你已经和掌门汇报了此事，其他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顾澈点头，“多谢师姐，对了，师姐。”顾澈站定看向曲婧，眼中流露出崇拜，“我感觉你的气息又变强了，不知何时能得见师姐脱凡入灵。”

曲婧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小鬼，脱凡入灵岂是那么容易的，父亲说我还太幼稚，连道的影子都没瞧见，还早呢。”

脱凡入灵首先就要脱离肉体凡胎的限制，感悟天道，从而诞出源灵，曲靖停留在凡境六重天十年有余，丝毫没有突破的迹象。

这些概念对顾澈来说太过陌生，他不过只是个在凡境一重天底线上挣扎多年的废材。

他点点头，坚定道：“我相信师姐早晚会踏入灵境，飞升成仙的。”

曲婧笑着没有说话，这个傻孩子，入灵成仙哪有这么容易，不知多少人因寿元断绝倒在了飞升的门槛之下，时间无情地驱赶着所有人拼命前行。如若不然，那累累白骨就是修行路难最有力的印证。

眼看着他走远了，曲婧眼神骤然一冷，对门口守卫的弟子吩咐道：“去找找关于天雷珠的记载，不要引人注意。”

“是。”那人领命，飞快消失在夜幕中。

顾澈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弟子，虽然平素有人瞧不起他的天资，嫉妒自己护着他，但并没有真正影响谁的利益，能告发到大长老那里肯定不会是外门弟子，他们接触不到那个层面。那么内门里谁会针对顾澈呢？有风声传出来就说明大长老正视此事，这事说白了不过是小小内门弟子犯错，天雷珠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镇门法宝，批评惩罚收缴失物也就罢了，莫非其中另有他因？

思及此处，曲婧转身往另一个山头飞去。

分宗，属于梁长老的自在峰。

顾澈回到自己的房间，和他一起住的还有两人，不过他们似乎都在外面做任务，此刻只有他一个人面对昏黄的灯盏。

夜已深，外面走动的人少了许多，静悄悄的氛围让顾澈感到放松，这样安静的夜晚，他能集中注意去思考。

他再次凝神调息，从神识的角度看到漆黑空间里自己的灵脉，又喜又忧，再看看丹田里沉寂的天雷珠，除了苦着脸叹气外根本拿它没办法。

他试过移动天雷珠，可是自己的灵力还没碰到天雷珠，那珠子就蠢蠢欲动，像要醒过来一般，有丝丝电流逸散出，吓得顾澈火速收回自己试探的灵力，生怕惹得这个祖宗爆炸。

“砰！”

一声巨响随着房门倒塌带起的风尘劈头盖脸而来，顾澈的调息被生生打断，气血一阵翻涌，嘴里隐隐泛起铁锈味。他抬头，门外站着几个高大的青年，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顾澈？”有人问道。

“是。”顾澈站起来，大概猜到他们是什么人了。

“走吧。”另一个人不由分说就扯着他的衣领往外走。

顾澈挣扎：“放手！你们是谁？带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