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发之后,她本是一直都不敢对上白林的眼眸的,生怕看到其中的怨。
但在此刻,她好似忽而变得勇敢,于一声呼气之后,高昂起了头颅,冷沉着声音,抬起手指向白林,瞳孔之间最后一束明光,也彻底地黯淡了去。
她已是打好了一切的算盘。
“今夜……我……我本是在同婢女们一起看花灯,可白公子他突然找到我,说与我有些要紧事要谈,邀我单独会面,但我心想,这孤男寡女共处甚是不妥,况且他还是有家室之人,更应避嫌,可无论我怎般推辞,他也不肯。最后更是强行将我的婢女翡翠珍珠支开,强拉着我,将我引来此处。可谁知……可谁知……他见这冷月桥四下无人,便卸下了那副虚伪的人皮!变回了狐身!想要取我性命!倘若不是钟大师来得及时……想必……想必小女早已……”
钱珂儿违心地撒着谎,且话说到末尾,便连声啜泣起来,泪湿满襟,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别说围观旁人,就连躲在黑处看戏的蛇姬都不由的佩服她的演技。
而她之所以在这詈夷为跖、混淆视听,乃是因为她不敢向众人袒露,是她钱珂儿主动将白林骗到此地,还痛下了杀手的。
这是她毕生都不能明说的东西,她必须将其彻底的掩埋而住,所以,无论白林是否是无辜,她钱珂儿,都必须将一切罪过推卸给他。
唯有他死了,永生闭上了嘴,她的秘密才不会泄露。
听到女人的一番话,白林气愤到不能自已:“你分明在颠倒是非!我白林,何时单独寻过你!又何时想要夺过你性命!况且,如若我当真是那挖心妖狐,我又怎会选在离人群这般近的地方下手?岂不是等着他人来捉现形?!”他厉声质问着身前人。
“这……这……”面对白林的质疑,钱珂儿难为了口,吞吞吐吐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一旁的钟月痕连忙动用起法术,狠狠挥动手中的鞭绳将白林勒得愈紧三分。
“哼!大胆孽畜,事到如今还在这狡辩!”他边说,边用脚踏上白林的背脊,好似碾压一只蝼蚁般践踏着他的尊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么一回事,虞小姐,你可是明了了?”钟月痕望向恍惚神态的虞渐晚,似笑非笑而言。
而虞渐晚听后,只低垂着头,任凭这半夜的桥畔冷风吹乱她的发。
半晌过后,她终是抬了头,只语一声:“所以,这就是你方才将我丢下独自离开的理由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方才只是……”
“够了!”虞渐晚嘶喊一声,截住了他的话,“我百般猜测也想不到,原来这扰的全城不得安宁的妖祟,竟就是日日同我居于一屋檐下的你。”
白林本是想将这一切事情的真相从头到尾道来的,可在听了身前人这番话之后,他只觉身体坠入了万丈深渊,寒不胜寒。
“你不相信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堵在心底的话。
可哪知,这句回答,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浮毛般轻盈却胜得过千斤顶,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