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关着的,是一只五色兽。
修真界不可能有五色兽。
眼前这只五色兽,奄奄一息。
与记忆中她的那只五色兽,重叠在一起。
洛临烟心念一动,小心翼翼的用灵识将其解开。
五色兽被她的灵识卷了过来,缩在她的掌中。
短小的四肢蜷缩在一起,几乎是奄奄一息。
灵兽天生灵体,寿数漫长,十五年的时光也没有要掉其性命。
只是奄奄一息罢了。
洛临烟自储物囊中掏出一些灵草,取出水囊将其喂醒。
五色兽睁开眼,艰难的看着洛临烟。
那时候洛临烟年岁尚小,毫无修为,因此也并未与五色兽结契。
但兽类的记忆和嗅觉远比人类要好得多,即使眼前的洛临烟已然长大成人,但它记得她的气息。
五色兽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轻轻叫了叫:“吱吱。”
洛临烟看着它的毛色如今已经几乎褪去,不由愣住。
五色兽的毛本身是银色,之所以得名五色兽是因为其在阳光之下会呈现出五种颜色的光泽。
而五色兽本就是滚圆一团,看起来极为可爱。
至于旁的有什么用,洛临烟也记不清了。
她幼时起若是对什么感兴趣,便想要,而身为仙姬,自然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为她奉上。
但即使如此,她记得,这只五色兽是谢宿渊给她的。
至于谢宿渊何时将五色兽送给她的,为什么送给她,她已然记不清了。
不过如今,五色兽出现的正好。
她给五色兽注入灵力,打算利用五色兽替她去魏清灵的住处一探究竟。
她本想此时候与五色兽结契,只是结契要花费的时间巨大,此刻不是时候。
洛临烟将灵识附着在五色兽的身上,以咒术驱使五色兽去魏清灵的住处。
魏清灵的住处在主峰的山顶之巅,周遭是树林。
五色兽穿过了密林之中,自后山穿过期间,在魏清灵的住处附近之时跃上高空的房屋瓦檐。
洛临烟操纵其掀开房屋上的瓦片,跳到了屋内的横梁上。
奇怪的是,守在屋外的弟子许多,五色兽的灵气微弱,却也没有到几不可察的地步。
而方才她与门口那几名弟子的照面来看,皆是金丹修为的弟子。
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一直五色兽的存在呢?
洛临烟的神识附在五色兽的身上,这时候她看清了魏清灵住处的环境。
房间的陈设依然和从前一般,只是魏清灵木然的坐在床上,视线直至的盯着前方。
屋内也并没有伺候的弟子,唯有她一人。
她的修为似乎也被封住。
洛临烟一下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弟子对五色兽的来到一无所察。
因为,那些弟子防范的是有人来看魏清灵,而不是……灵兽。
如此看来,魏清灵在这似乎并不是一病不起,倒像是被软禁了。
五色兽自房梁落下,到魏清灵的膝盖上。
魏清灵的目光空洞,呆呆的直视前方。
洛临烟操纵五色兽扯了扯魏清灵的衣袖。
魏清灵不为所动,似乎并未察觉到。
她目光涣散,似乎对一切失去了感知,
洛临烟心中一急,又驱使五色兽魏清灵手腕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这一次,魏清灵终于有了反应。
她皱了皱眉头,嘶了一口凉气,眼神稍稍回过神来。
在视线触及五色兽的时候,她的眼中多了一丝丝的清明,哑着嗓子开口:“别回来……别……”
洛临烟一愣,不明白魏清灵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要再驱使五色兽的时候,魏清灵已然昏了过去,倒在床上。
她此刻是以神识附在五色兽身上,无法查探魏清灵身上究竟有什么伤。
但她猛地加深了心底的那个猜测。
魏清灵也是化神修士,她似乎中了什么毒被控制了神智。
能够无声无息的将她软禁,又给她下毒的,唯有极为信任之人。
而同时将她和洛铮海一起算计的人……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纪月沉。
她似乎并不意外,不知从何时起,她对纪月沉的信任,渐渐瓦解掉了。
他如今在宗门之中独揽大权,无声无息的将她父母控制,为的到底是什么?
清幽宗么?
不,他已是执法长老,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洛临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她知道,此刻不能将五色兽在魏清灵的住处多留,若是让纪月沉发现了自然是打草惊蛇。
她将五色兽揣入袖中,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百思不得其解。
但回到院落之中,小莲已经迎了上来。
“仙姬,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语气口吻中,大有监视的意思在里面。
洛临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去哪还得向你汇报不成?”
“弟子……弟子不敢,只是方才看顾宗主的弟子们说到了宗主用药的时间,不知仙姬可要去看看。”
洛临烟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院落。
到了密室的时候,看顾洛铮海的弟子为她盛了一碗药,递到她的手中。
瓷碗入手温热,药汁已经凉了不少,显然,这是那名弟子专门留给她的。
洛临烟此刻顾忌不上那么多,用勺子轻轻舀其药汁,递到洛铮海的唇畔。
此刻满脑子都是今日她查探魏清灵住处时候的那句,“别回来”。
别回来,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呢?
洛铮海?
还是她?
在她沉思之际,却猛然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了一团黑色的影子之中。
纪月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瞳孔猛然皱缩,回头看去:“纪师叔。”
“烟儿。”纪月沉缓缓开口,伸出手落在她松软的发丝上,似乎想和她说说话。
洛临烟手中端着药碗,坐在洛铮海的床前,闪躲不及。
她只觉寒毛竖起,一阵战栗,极不自在。
纪月沉的眼中多了几丝淡淡的笑意,轻拂过他的发丝,为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裳。
洛临烟并未发现自己的衣裳已经乱掉了。
纪月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流连至于颈侧,看到她肌肤上的红痕之时,眸中多了一丝冷意。
他伸手,将她微微松开的领口扯开不少,在那几个红痕上用力的搓了搓,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似乎想将那红痕搓去。
纪月沉的指尖冰凉。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暗中窥伺的巨蟒盯上,蛇信子已然到了她的颈侧。
“烟儿,这是什么?”
洛临烟看着他眼中不加掩饰的戾气,打开他的手,皱眉。
“纪长老,你逾矩了。”
她说的是纪长老,而不是纪师叔。
纪月沉眼中的戾气并未消散,他说:“烟儿,你爹昏迷前,可是交代了我,要好好照顾你。”
“是么?”洛临烟开口,理了理自己的领口,语气中几分讥讽,“那纪长老便是这般照顾我的么?”
“你去了何处?”他金色的瞳孔中戾气未消,逼问着她。
“师侄的私事,长老似乎不该过问。”
“你去见了谢宿渊。”纪月沉的视线未曾从她的颈侧离开半分。
“谢宿渊不是早在十年前便死在了九重烈火之中么?”洛临烟反问着他。
纪月沉的地扣住洛临烟的双肩,咬牙道:“洛临烟,谢宿渊在哪,你我自然心知肚明,我现在就问你,你与他,可是如今有了夫妻之实?”
洛临烟皱眉,推开他:“那么敢问师叔,如今又是以什么理由来打探师侄的私事呢?还是以你执法堂长老的身份?”
纪月沉并不打算在洛临烟面前继续伪装,同样的,洛临烟也是。
纪月沉蓦笑了,低低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寒意。
“洛临烟,你翅膀硬了。”
这一句话,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纪月沉,你不装了?”洛临烟开口讥讽。
“装?”纪月沉勾唇,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几分,“烟儿说我装?可烟儿又何曾了解过我呢?无论是前尘还是如今。”
察觉到她越靠越近,洛临烟拔剑。
纪月沉似乎早有所料,轻而易举的便躲开了她的剑刃。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纪月沉出手,将她的手腕一扭,她的本命灵剑应声而落,掉到了地上。
洛临烟心中大骇,如今她已是元婴修为,便是在大乘的修士面前亦是有出招的机会。
可在纪月沉的面前,她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纪月沉的修为,定然不止看上去那般简单。
便是这一招,修真界能敌之人便是屈指可数。
“你究竟是谁!”
若是这般,洛铮海和魏清灵为何栽在纪月沉手里,似乎一下子也解释的通了。
纪月沉看着她,“烟儿又何必明知故问,如今你知晓多少,还不明白么?”
一切的答案皆呼之欲出,但洛临烟却怎么也想不透其中关键。
“纪月沉,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纪月沉看着被他攥在手中却十分纤细的手腕,道:“我纪月沉所求,不过你一个洛临烟。”
洛临烟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另一只手,想打他一掌。
“纪月沉,你有病吧?我自幼便是你师侄,我拿你当长辈看,你竟对我存了如此肮脏龌龊的心思!”
纪月沉微微侧首,躲了过去。
他看着洛临烟,并不在意她的语气,歪歪头,似乎疑惑道:“师侄?若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在这修真界做了几百年的长老?”
他逼近洛临烟几分,又道:“我自前世对你一往情深,如今陪你长大,又让他人捷足先登。”
洛临烟愣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天镜,你真当我会放过你不成?如今你别想从我掌中逃出。”
纪月沉手上盈满了淡金色的灵力,强行灌入她的经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