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松了一口气。
很快便到了下界的那天。
二人自转生大阵前相见。
彼此有礼,拱手,眼底却藏着对对方的算计。
“那便有劳东君多多照顾了。”
“那便有牢天镜稍稍担待了。”
二人凝神,封住自己的灵力,度过转生大阵,记忆消除,新的一生便开始了。
只是二人迈入转生大阵之时,司命的头一痛,竟手滑将二人的命格……弄错了。
本该成为魔界女尊的天镜,降世在了修真界。一个被百般娇养毫无修为的菟丝花。
幸好,还有个天纵英才的未婚夫。但这个天纵英才的未婚夫,心狠手辣,一心想杀了自己。
只是不知为何,他一见这未婚夫就想将其处之而后快。
而且,只要捅他一剑,竟然能涨修为?
本该降世在修真界的金乌东君,一睁开眼,却是在修真世家。
只是自己却天生魔骨,即使是未来的八荒魔界之首。幼年却也极为凄惨,寄人篱下。
那个骄纵跋扈,目中无人,一心想害死他的,就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对自己百般凌辱,甚至想将自己处之而后快。
洛临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为了他剖出心头血,毁了金丹,只为修补对方的根基。
…
她再度睁眼,有些恍惚。
许是天镜修太上忘情,天性凉薄冷情,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连五感都变得迟钝不少。
屋内是洛临烟最喜欢的陈设,她闻着淡淡的栀子香气,眯了眼。
带着云纹的香炉烟雾袅袅,自屋内升腾。
她闻着这股栀子花的香气,太阳穴跳了跳。
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前世记忆的,这是一种玄妙的感觉。
洛临烟看着自己下意识熄灭熏香动作的自己,还是愣了愣。
突然多了一个人的记忆和习惯,让她也几乎分裂开来。
妆奁上放着谢宿渊送来的沧海冰髓。
她将其将其握在掌中,以灵力催化。
沧海冰髓入手,她体内的灵力丰盈起来。
此物吸收。
“原来在这,倒让我好找。”
下界传闻沧海冰髓可改命养魂,不过尽是谣言。
此物不过是一个能寻到创世神骨的引路罢了。
或者说是——钥匙。
“吱呀”“吱呀”。
两声幼兽的轻叫让她一愣。
这是五色兽。
或者说,她们上仙界所说的忘尘兽。
她与金乌东君,下界历劫,此物承载的便是她们今生的羁绊。
换句话来说,此物,便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
一切的真相尽藏于此,可她此刻倒并不急着去解开谜题。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创世神骨。
她恢复了前生的记忆,知晓了前世孽缘,自然明白了纪月沉要去做什么。
她没有想到,这一辈子,冥冥之中,守护族人,守护苍生的担子又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清楚,自己这个神使属下到底何时其竟对她图谋不轨,更不知道这自修真界里走的一遭,多少又是他的手笔。
眼下纪月沉早已在清幽宗灵脉之下布置的妥当了。
只要他心念一同,便可毁掉整个修真界。
洛临烟微眯了眼,提剑行至焚天业海。
沧海冰髓已经被她吸收,她如今已经与创世神骨建立感知,只要她一动手,便可查验出创世神骨究竟在何处。
焚天业海,罡风四起,刮着她的脸侧和脸颊。
翻涌的戾气冲天,几乎迷了她的眼。
她掏出自己的琴,轻抚一曲,以咒术入灵力。
刹那间,天地变色,海面上掀起了惊天巨浪,几乎将她吞噬殆尽。
洛临烟神色未变,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早有所料。
乌云聚了又散开,散开了又聚起来。
无数道闪电自天边而起,划破了天空,雷声大作。
乌云遮满了天空,电闪雷鸣,风雨呼啸,似有雷霆万钧之势。
海面掀起的巨浪一层高过一层,她的视线被海水淹没。
她放出无数缕神识,潜入海底,观察创世神骨的踪迹,不愿意错过没一处。
焚天业海,海水万丈,此番无异于大海捞针。
即使是她有沧海冰髓做引子。却也几乎很难找到。
但此刻她的修为在纪月沉将引魂咒注入她的体内时,又上升不少。
她的修为如今已经到了元婴中期,离后期只差一步之遥。
即使这些修为与前世那般翻天蹈海的能力一比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进步。
但此刻用来找样东西也足够了。
不知过了多少,海水皆被她凝成水珠,浮于焚天业海之上。
整个海平面之上是各式各样的水珠子,而海面似乎已经下降了好几丈。
妖兽们纷纷往海地沉,生怕惹上了洛临烟被她拿去做鱼脍。
只是洛临烟的视线未曾在此留下半分。
她几乎是恨不得将整个海面给翻了过来也要找到创世神骨。
不知过了多久,她敏锐的五感捕捉到了意思创世神骨的气息。
她一闭眼,猛地扎入了水中。
焚天业海接近深蓝的海水没过她的鼻腔头顶,冰凉刺骨,而又窒息。她却丝毫不怕。
她一定要拿到创世神骨。
为今之计不是她为了飞升上神。
而是苍生需要创世神骨。
她没入海面,眼前没有光线,显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但她敏锐的五感依旧捕捉着那一丝属于上神的气息。
洛临烟凭着自己的五感,不知在何处停顿了。
她感觉到了,创世神骨就在她的附近。
她的灵力自指尖轻泄而出,将整片海水搜刮。
只是奇怪的是,到了此处,似乎又一无所获,那抹灵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无处探查。
苦寻无果,她自水面浮出,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几乎是极不甘心的回到了清幽宗。
回到了她自己的院落,发丝上还有水的痕迹。
洛临烟叹息一声。
如果是从前,她必然这个时候就要去寻找谢宿渊。
只是此刻,前尘记忆浮现,她此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宿渊。
我的死对头、处心积虑想除掉的竞争者、定下亲事又险些被她退亲、结下了生死之仇、后又云雨一番的……竟是谢宿渊。
信息量太大,她几乎反应不过来。
这种心情就像是,金榜题名夜,洞房花烛之时,自己取得老婆竟是自己百般想要避开的死对头。
实在是……
冥冥之中,真是老天注定。
此时候,还不如直接给她打几个雷劈死她。
若是以后她回到上仙界,人人都知道她和他的死对头金乌东君在人界的时候有过一段爱恨纠葛。
这……
洛临烟觉得胃疼。
她回到清幽宗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清幽宗的辉山大阵被人动过了。
清幽宗的护山大阵之下守护的是什么,她都知道。
只是此刻,命运像是和她快玩笑一般。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拯救这个修真界。
纪月沉的偏执妄念因她而生,如此执着想要毁掉一切。
可她怎么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竟被自己的贴身神使这般惦记了,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
这件事情,和她与谢宿渊云雨了一番一样让她难以接受,几乎不分上下。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记忆中,自己的这位神使一直恭敬有力,进退有度,是个知晓礼仪的翩翩君子。
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不过眼下的情景她一时半会也取不出创世神骨,这一场历劫虽然如繁花一梦,对于十几万年的她不过须臾一瞬。
但她却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
她和金乌东君分明用尽了浑身解数也要避开对方,但冥冥之中,命运似乎拿出了玄铁铁链将他们绑在了一起,还用火将她们焊了一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看着在房间里乱蹦的五色兽,将其抓了过来。
或者说是,忘尘兽。
她实在是太好奇,这人间十几载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把两个拼命想和对方划清关系的人死死绑在了一起。
她念了一个忘尘咒术。
忘尘兽吐出一个泡泡。
泡泡透明,浮在房间内。
洛临烟用手轻轻一戳,将其戳碎。
泡泡应声而碎,无数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她默念着提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是谁毁了谢宿渊的根基。
她与金乌东君在上仙界的时候并未对其动过手。
画面流转,在她眼前划过。
那时十几年前的清幽宗,谢宿渊前往焚天业海,身负重伤。
奄奄一息之际几乎活不下去。
他浑身是血的回到了清幽宗。
洛铮海、魏清灵、门中长老皆吓了一跳。
他们想为谢宿渊疗伤,只是此时他重伤未愈,不易动弹。
众人只好将其先放置冷泉,任其疗伤。
谢宿渊昏迷不醒之际,纪月沉出现了。
他捏起他的脸颊,将其带到了清幽宗的炼影潭,将其囚禁,毁其修为,毁其根基,断筋折骨。
清逸出尘的面容在画面里变得狰恐怖。
从此谢宿渊再也不能修行了,他根基被毁,此生再无缘大道。
洛临烟扯嘴角,笑了笑。
谁能想到呢,拼尽力气豁出性命,为谢宿渊修补根基的,竟然是对其百般折辱刁难,甚至想悔婚的未婚妻洛临烟。
更是彼此最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死对头。
她寻来稀世灵药,为他花费无数时间,剖了心头血做印子,甚至毁了自己的金丹,只为修补他的根基,将其抚上大道。
她想看到他成为光风霁月的仙尊。
无人记得,根基被毁人人欺辱的谢宿渊,是修仙世家美名传遍的谢小公子。
所有人都觉得谢宿渊配不上修真界第一美人洛临烟。
但是谁都不知道,他们,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所有人都忘了,他们拥有的一切,本就是对方为自己创造的。
这世上,似乎没有比彼此更登对的人。
洛临烟看着这一幕幕,心情复杂。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谢宿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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