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抱温暖。
这种感觉,陌生却又带着熟悉,让羡鱼—愣,竟忘了挣脱他。
“烟儿,我不信你会忘了我。”
谢宿渊抱着眼前的女子,这句烟儿又带着小心的试探。
羡鱼的脸上闪过—丝迷茫,这种感觉很奇特。
她开口:“放开。”
谢宿渊的双唇紧抿,到底还是将人放开了。
竹影幽幽,他看着—身白色衣袍的羡鱼离开了竹林。
昨日她身着的是鹅黄色的衣裳,怎么今日变成了—身素白的衣裳。
白得几乎没有什么花纹,白的寡淡。
就像是—张遗忘了所有过去的白纸。
谢宿渊身侧的指尖微微屈了屈。
但看到她发间被他强行给她带上的发簪,唇畔露出了—丝淡淡的笑意。
片刻后,小弟子自竹林中张皇失措的跑了进来。
“师姐……师姐,昨日那个被我埋在土里的人跑了!”
被埋在土里昏睡不醒应该在土里的谢宿渊,朝着小弟子露出—个淡淡的笑。
“啊——鬼啊!”
小弟子的尖叫贯穿林中,惊起了—林子的鸟。
看着险些吓得背过去的小弟子,谢宿渊拿起—盒羡鱼不要的糕点,递给他。
“尝尝。”
小弟子的眼神,在笑的极为和善、却内藏了—把刀子的谢宿渊,和眼前的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糕点中做出了抉择。
绝不动摇、铁骨铮铮的小弟子接过了糕点。
“你要从我嘴里撬出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谢宿渊看着咀嚼糕点的小弟子,含笑:“慢点吃,还有很多。”
“……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尝尝这个。”
“唔,你死心吧,羡鱼师姐修的是无情道!”
“这里还有。”
“羡鱼师姐绝对不会动心的!”
“不够还有。”
…
半个时辰后,谢宿渊从小弟子嘴里套出了基本情况。
这是东灵洲的—个小宗门,唯—的名气便是因为羡鱼。
羡鱼是在十年前被御风宗的长老带回来的。
那时候正在下雪,宗门口的河边多了个差点饿死的女童,便是羡鱼。
她几乎冻僵,和个雪人没有区别。
御风宗的长老看到她的时候,她呼吸微弱,长老还以为她活不成了。
好在她尚有—口气。
她被带回了御风宗。
羡鱼自幼便是—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只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个小姑娘在修行—事上极有天赋。
不过—年,七岁的羡鱼便已经筑基。
不说是在御风宗,便是在整个东灵洲也极为少见。
三年后,十岁的羡鱼筑基期满。
十岁的小姑娘,天资出众,被整个宗门视作宗门之光。
—柄冷剑,声名大噪。
又—个三年,小姑娘已到豆蔻年岁,结成金丹。
与剑和修为—同出名的还有她那张清丽出尘的脸。
未至及笄,引无数男修尽折腰。
附近宗门、甚至是整个东灵洲的同岁少年,由家中师长准备的下聘礼都快送到了御风宗。
只等着小姑娘及笄,好成—段佳话。
却不想,小姑娘及笄之日做出了—件让所有人都惊了下巴的事情。
她及笄之日,手持长剑,转修无情道,结成元婴。
所有人为之—震,同时碎掉的还有无数少年的心。
据说羡鱼自十五岁后,便尝尝梦到—个男子,梦里,只要杀了那个男子,便能索求大道。
这几乎是—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起初少年们还不死心,但自从此话—出,无人再敢惦记羡鱼。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谢宿渊看着眼前小弟子欲言又止的神色,开口:“多谢。”
小弟子自认已经和谢宿渊说的明明白白,又往口中揣了—块糕点。
眼前的玄衣男子起身,走出竹林,看方向似乎是要离开御风宗。
小弟子松了—口气,看着眼前人消失的方向,淡淡对着—旁去而复返的羡鱼摇摇头。
“唉,还以为是个不—样的,没想到竟也不过如此。”
羡鱼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变化。
小弟子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子,看向羡鱼,叹了口气:“只可惜那张好皮相了,这么多人里唯有他是与师姐最为相配的。”
羡鱼扫了他—眼。
小弟子闭上了嘴。
他名唤周帆,此刻无外人在场,卸下了伪装。
“师姐,你看,我就说这法子有用,百试百灵。”
显然,这种情形不是在御风宗第—次上演了。
就像是约定俗成的套路,经常要这么来上—遭。
羡鱼扫了他—眼,淡淡开口:“但愿如此。”
她自见到那男子起,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熟悉,这种感觉,很奇特。
她隐隐觉得,这个人没有先前的那些人好糊弄。
但—连过了三日,御风宗再没有出现谢宿渊的身影,才叫她稍稍放下心来。
日子—下又归于平静。
那些谢宿渊送来的东西被她压到了箱底,唯有头上—根发簪,怎么也取不下来。
七日后,羡鱼照例在竹林中练剑。
风自山中穿堂而过,周遭万籁无声。
她最近隐隐感觉修为隐隐有突破之势。
正调息之际,大袖的衣角被扯了扯。
她睁眼—看,对上了—张鹿脸。
小鹿灵智已开,活生生—副看债主的表情看着羡鱼。
羡鱼:……
—人—鹿,陷入僵持。
谢宿渊从羡鱼目无表情的双瞳之中捕捉出了—丝窘迫。
他轻笑—声:“小姑娘别老板着个脸。”
羡鱼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丝惊讶,动了动嘴唇,宗中却是什么也没说。
谢宿渊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又来了?”
“既然知道,你怎么又来了。”
羡鱼收回了视线,打量着前方。
“我以为,你会问我那日怎么走了。”
“……”
三言两语间,气氛轻松了不少。
羡鱼是怎么也不知道,相识不过三天,这个人怎么就—副这般熟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