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如清风,处处是讥讽,我这一座小小的宫殿可容不得玄暮神君抚一回琴大肆折腾,还请二位登擂台去演奏罢,正好让天阙的神仙都热闹热闹。
玄暮皱起眉头,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这位最会作弄人的凤弦帝后,他作弄人的手段早在两百年前便已闻名天阙冥府。这次算是彻底长了记性。
他二人转身正要走出宫门,听到门后传来近乎残忍的声音。对了,抚琴之艺光快还远远不够,还要日积月累的练习才是。言外之意就是我不喊停,你们不许停。
果真如他所言,大半的神仙听说他二人一副临于战场的架势,都匆匆赶来了。虽不知前情,但日后却是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这一战,打了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没有帝后的命令,谁也不敢停。既较不出高下,但二人都是遍体鳞伤,浑身淌血。
玄暮在他无休止的战意之下连连败退,他咬紧牙根,心想,哪来的疯子,体力像耗不尽似的。
长明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一旁观战,第三日再来的时候,已看出玄暮要败,琢磨着怎么才能保全玄暮的颜面,同时全身而退。
等他去过未央殿匆匆而归的时候,二人还在缠斗。过了一会,将擂台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纷纷自动让出一条通路。
帝君和帝后徐徐步入,加入围观之列。长明本以为帝后见到如此惨烈的战局会心软让他们就此作罢,不成想帝后观了片刻却是感叹连连,赞道:妙哉妙哉!
一点让他们停歇的意思都没有。
玄暮听在耳中,无奈心中,脸上更是抽搐连连。这凤弦帝后还真是小心眼,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古琴坏话竟落得如此下场,冤得很!
帝君许是看不下去了,劝慰道:不如就此让他们歇了吧,若真战个两败俱伤实在是有些可惜。
钟离仙专注地望着擂台上看得人眼花缭乱的景象,道:帝君心疼了?
他知道帝君一定知道前情,咄咄问道:帝君以为,古琴之于我有何般意义?
一时哑然。
玄暮神君,可以结束了。一句已了,嫣然离去。
长明由衷觉得,这位帝后人在此间,心却不在此间。怜悯地看一眼帝君,一时感慨万千。
星眸寒光射来,冷言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他一时心虚,蔼声应下。长明知帝君对他二人在凤弦宫中学琴一事不满已久,正得此机会同他做个交换。此番救得玄暮,两人便返回神岛。
想来他二人频频出入凤弦宫已有半年,除却新婚之夜帝君便只来凤弦宫一次,还被这位清傲的帝后以身体抱恙为由挡了回去。
宫灯勾勒出他分明的面部轮廓,双眼布满血丝,疲倦的按压鼻梁。
小神官青柠适时递上一杯热茶,听见他疲惫又沉重的道:吩咐下去,往后玄澈、玄暮二位神君来天阙,必先经我的旨意。
神岛在即,冷冽的寒风拂过他黑色的衣袖,拂过他盛满思念的双眼,而他的视线定格在虚空中俯瞰的这片海岛上。
微光闪现,他知道那是崇明鸟。往日里婉转动听的脆鸣,此时撕裂长空般的引人发慌,神君aashaash琉璃掉入冥府了aashaash
心底忽然有一种疼蔓延开来,被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占据。
长明果的光辉轻轻扬扬洒落,灼得有些睁不开眼。他占了长明往日的位置,悠哉地躺在藤椅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这番惬意的日子。
与此同时岛上的某个角落里,一个暗淡模糊的巨大光影渐渐在虚空中浮现,遥遥望去像是一扇巨大的门。门渐渐开启,黑色的光影逐渐淡薄,恐怖阴森的画面骤然暴露在冷凝的空气中。
无数人体疾风暴雨地交织,他们痛苦而绝望地挣扎着,挤满门中的每一个缝隙。他们阴森恐怖的神情令人心悸,尖锐的嚎叫轰炸着一方安宁的天地。那座门上起伏交错着无数痛苦灵魂的浮雕,狞恶可怖的面容,阴森沉郁的气氛为这里徒添几分森寒的杀伐气。率先迈入岛屿的,不是那千百狰狞的灵魂,而是一位杀气弥漫的男子。紧随其后的,又出来四位男子。然后他挥手一招,门便紧紧闭上。诡异的声音消失,五人默契的奔向不同方向,这里一朝重新归于安宁。
瞬息间眼前便是独于世外的长明宫,男子看着这三个字,眼中划过一丝狠厉。
正睡着午觉,暖融的光芒好像一朝黯淡下去似的,周遭突然冷了些许,缓缓睁开眼,咻咻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身影不知疲倦地在树叶间窜动,奇了,手一触碰到长明果,就会莫名其妙的被一种神奇的光芒推开。
缓缓升至他身后,劝道:别白费力气了,你摘不下来的。
轻蔑的扫视,长明神呢!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随口道:长明神啊,去随礼了。转而想起什么似的,你是谁啊?大张旗鼓的,崇明鸟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他也不再废话,口中吟唱,手再次挥舞,冥府之门再次浮现。宋启玥被这扇恐怖的门给吓着了,那数以千计的鬼魂身陷绝望的疯狂和铺天盖地的尖啸在耳边轰炸,要刺穿他的耳膜一般,竟忍不住颤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