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军刀,军刀 袁方华 1703 字 2021-04-10

第二章

负了春桃的子安病愈之后就发誓:

这辈子除了春桃,决不再娶!

慢慢的,父亲的腿治愈了,虽然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但也可以跛着腿干些农活了,腾出他像候鸟一样去外地打工,挣钱回来供养弟弟妹妹上学。直到他听说她丧夫的消息才日夜兼程的赶回来,照顾心如死灰的她和孩子,他心里萌生了要娶她的念头。

她其实是恨子安的。

她也是赌气才嫁给那个薄命之人,后来她也明白了他的难处,心里也就不在怨恨他,毕竟这怨恨是因为爱不成而生,尤其当他从千里之外、风尘仆仆为她孤苦无依而来,细心照顾她,安慰她,她绝望的心才又活过来,她决定带着女儿跟着子安。

唉,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

他把春桃娘两送回了村子,也向她的父母挑明了要娶春桃的心思。父母还能说什么呢?如今见他不嫌弃她娘俩,也就应允了这门亲事,但结婚的路子还是要走的,虽然她是二婚,但他不想她受委屈。

他回到家和父母商议要娶她的事;在家里一锤定音的是父亲。父亲大马金刀的坐在圈椅里,只顾着呼哧呼哧地吸旱烟,青烟缭绕中,父亲面色如水看不出喜悲,父亲最后在鞋底子上磕磕烟灰:

子安,这件事太急慌了,让俺再寻思寻思,明天再给你答复吧!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看着父亲将旱烟袋别在腰带上,一跛一跛的走出门去。

只是,父亲那声叹息,却让子安心里毛乱了半天。

广元在炕上烙大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个混球小子就怎么一门心思的要娶那个小寡妇过门呢?

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其中的道道。广元知道儿子喜欢春桃,当然,春桃也喜欢儿子,儿子可是十里八乡难找的硬朗汉子,模样端正个头高挑,敢担当能吃苦耐劳,哪个不伸大拇哥夸一句!尤其是自己摔断腿后的这几年,儿子忍痛放弃上学,支撑起这个家,里外操持着养活一家老小,供养弟弟妹妹上学,这其中的熬煎他广元会不知道?他比谁都懂儿子的心,他广元心里又没被猪油蒙了心肺。

他是看着春桃长大的,春桃小时候几乎天天和子安腻在一起,长大了更是出落得模样俊俏,心灵手巧,待人接物那更是没的说;村里有好几个老家伙想把春桃给自己儿子瓦下当媳妇哩。可就凭着春桃她老子广财,就他那那副眼珠子长脑瓜顶上的势力样,只不过给人家增加笑料罢了。

如果广财一开始就把女儿嫁给子安,自己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让儿子风风光光的娶春桃过门子!你广财真以为我广元摔断了腿脚就成了没脊梁骨的癞皮狗了?笑话!老子扛着枪打美国鬼子的时候你们还玩尿泥哩!老子什么时候都是一个硬铮铮的爷们儿!自己也曾托人探过广财的口风,结果他老混球认定老子一家这辈子翻不了身,还看不上俺子安,老子看你老小子能嘚瑟几天!广元冷眼看着春桃出嫁,又看着子安大病了一场,猜也能猜到儿子的心思,他广元又不是没有年轻过,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儿?

后来有人告诉他,前几天夜里,看到过春桃提着行李箱在村口那颗老槐树下等了后半夜。他恨不得把那个榆木疙瘩儿子揍个半死:

这个没出息的小舅子,人家春桃都等着你小子带着她私奔,那还干嘛要当这个缩头王八?简直丢老子的人嘛!

可他看看自己残废的腿,就懂了儿子的心,儿子是不忍心丢下这一大家子老小啊!广元除了暗骂自己废物,还能做什么?总不能再去儿子伤口撒盐吧?广元知道了春桃死了丈夫后,儿子就突然从千里之外赶回了聊城,那时候他就心里感到不妙,这小舅子不会是想把春桃那个小寡妇给娶过门吧?这怎么可能呢?这比突然听人说老母猪能爬树了还让人感到可笑!羞先人祖宗哩!他就算拼着老命也要把这事给搅黄了!你广财怎么寻思哩?!子安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胡闹哇?!你弄个二手货给俺子安,这不明摆着尿自己一头、往自家供桌上拉屎嘛!

老汉想到这里气的呼哧呼哧只喘,再也躺不住了,翻身起来,老伴被惊醒:

娃他爹,你这是咋了?

老汉没好气的挥挥手:

没咋!你睡你的!

老伴不再言语,他起身披上老羊皮袄,拿上旱烟袋推门出了屋,来到院子里,蹲在老枣树下啪嗒啪嗒的吸旱烟,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他站起身磕掉烟灰,看看黑皴皴没有星光的夜空,这都阴了好几天了,看来要下雪了,听广播说南方遭受了雨雪之灾,很多人被困在路上,火车、汽车开不动,连吃的都没有。

他猛地想起女儿子悦,女儿在湖南上大学,这马上要放寒假了,女儿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回家嘛!他一拍脑袋,哈呀,自己这榆木脑袋,咋这么笨哩!让子安去啊,这才叫一箭双雕哩!既平安接回了女儿,又阻止了子安娶春桃。子安个小舅子还给老子斗心眼,老子挖个坑你就得乖乖跳进去,老子玩死你个不知道炕哪头热的小舅子!那个爱算计的诸葛亮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广元嘿嘿一笑,得意万分,真想吼几句吕剧《马大宝喝醉了酒》……

一家人吃了饭,广元坐在大圈椅里,志得意满的用牙签的替代物----一小截儿扫帚苗剔着牙缝,子安点燃一棵香烟,心不在焉的吸着,广元扔掉扫帚苗,咳嗽一声拿出旱烟锅在烟叶布袋里不紧不慢的挖着烟叶,眼角斜乜儿子一眼,子安忙讨好的给广元点燃旱烟锅子,广元惬意的吸了几口,缓缓吐出淡青色的烟雾:

子安啊,你昨个说娶春桃的事俺昨天夜里寻思了半宿,俺是这么寻思的,

广元很有技巧的停顿了一会,子安心里揪了起来,紧张的听着父亲对自己和春桃的宣判,广元很满意这个效果,吊足了儿子的胃口才慢吞吞的说:

你也长大了,很多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吧!爹娘也老了,以后只有拖累你的份了。

此刻广元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

你个不知道炕哪头热的小舅子!咋就不知道当爹娘的苦心呢!

子安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料想的父子之间的冲突居然没有发生,想了好几天的游说说辞也没有了用处,爹居然这么轻松就同意了?这可不符合爹的性格啊!子安心里充满了疑惑,广元话锋一转:

子安,你妹妹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可南方遭受了大雪灾,汽车都被困在路上,寸步难行,你妹妹一个弱女子,俺就担心出点什么事啊!

子安点点头:

恩,这样吧,我这就给子平打电话,让他给我买妥去湖南的火车票,我去接悦悦回来。

儿子心甘情愿的跳到自己挖好的坑里,他心里不由得暗喜,但脸上依然不漏声色:

这样也好,俺在家里和你娘操持你结婚的事物,等你回来咱就办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