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洛煊一并出了长清山，我这才开口问我早就想问出的问题。

先前我始终不敢去问，一是觉得此事同我也没多大关系，二是我怕会勾起煊儿一些不大好的回忆。但现下此事牵扯良多，我也不能再一无所知。

我问煊儿：“能将当年瑾瑜身死之前我父君的事告诉我吗？”

当年瑾瑜是替轩辕烨历了天劫身死的不错，但我始终觉得此事另有隐情，不然轩辕一族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就险些绝后。

另……我父君和我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些和殊棣又有什么关系？

洛煊看了我半晌，微叹一声，将往事一一道来。

由于瑾瑜当时地位只是个侍卫，接触到的事情也不多。也只晓得云霓一境某天忽然掉下来个名女子，那女子甚是无赖地在云霓一境呆了很久，便同当时的云霓宫主也就是我的父上大人日久生情了。而那名女子先前是我师父的徒弟，性情顽劣得很。

我想起玲珑阁牌匾上狗爬一般的三个大字及那本藏得极其隐蔽的春宫，认同地点了点头。

师父同我父君师出同门，同为玄空道长的关门弟子。他们还有个师弟，后来据说是上届叛乱的魔族尊主之后，因剿灭魔族尊主时他还年幼，玄空道长念幼儿无罪，便将这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带回门中抚养。不料其人却是个极其恶毒的白眼狼，待玄空道长羽化后，这个师弟便同两位师兄反目成仇，伙同当时师父大弟子殊棣设计暗害我父君，害我父君重伤近死，我师父欲救我父君未果，却是在也身受重创，只得闭关修养。那师弟同殊棣又引诱我娘亲堕仙成妖神用妖法解救父君。但堕仙要历天劫，而且当时我已在我娘亲腹中，我父君便去代我娘亲承了天劫。而瑾瑜便是在这时又替我父君历了天劫身死，后面的事便不得而知了。

是一桩极其心酸的陈年往事。我听得唏嘘不已，恨不得手刃了殊棣那狗贼，为我父母讨个公道。

据瑾瑜的记忆，我娘亲乃属涂山一族。但我在涂山呆的时日里研究过涂山族谱，那族谱连我这个一直以养女身份示人的都有，却少了我娘亲该有的位置。我默了片刻，想着有些事大抵还要我回一趟涂山才能知晓。

这其实是桩秘辛，因了青丘一脉在六界名气颇旺，想来定是想了什么法子将此事压了下来了。毕竟堕仙且成了妖神一事委实不大光彩。至于我娘亲，我猜是被逐出涂山了也说不定。

当真是绝情。但在此时想我娘亲也是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涂山此举也是为了少些麻烦。不然视妖神为大患的仙人们可能便要踏平涂山了。

至于我娘亲同我父君的结局，也可以想象。

我长叹一声，却不曾想过去之事竟是这般。想来我的身世也是曲折无比，凄惨异常。洛煊轻拍我的肩道：“过去之事皆已化作尘埃，你毋须太过挂怀。还是放眼眼下，做好当下的事为上。你能好好的，便是不负你父母同你师父的期望了。”

我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至少，她还能陪我走上一段。

但还有桩事我始终放心不下。彼时我将逸尘送出了传送阵，却始终探寻不到逸尘的下落。煊儿被传送出去后压根没看传送地点便强行施法逆转传送阵回来了，是以我始终不知逸尘到底去了哪里。派出去的人始终也没个消息，让我甚是挂心。

煊儿虽同逸尘不十分对付，但见我担心少不得安慰我几句。我同她四处寻了寻，终是无果。念着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便又加派了几个人，自己同洛煊去了涂山。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确认。

一路行云到了涂山竹轩阁，却只得一个看门的小童告知我义父义母云游去了。我叹了口气，去无月崖寻熙昭。

三哥亦在无月崖同熙昭喝酒，无月崖布了结界，一向少人来往，便连个看门的都懒得备。是以我一身红衣戴了个白玉面具翩然与煊儿一同降落在无月崖中时，三哥手中的杯子一斜，酒水洒了一地。

我看着地上一片水渍，啧啧两声。

熙昭还算淡定，摇了扇子眯着眼笑得很要命地看着我。另一边三哥便有些夸张地站起了身，一双美目目呲欲裂地看了我，几乎便要摸向腰间的长剑了。

我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开口朗声道：“三哥，几日不见，便不认得我了？”

“小陌？！！！”三哥白翎见了鬼一般瞪着他亲爱的妹妹，甚是没礼。

这边熙昭已理了理袖子笑站起来道：“你来的正好，这两天我刚好也想去寻你。长清山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做的不错。”

我打了个哈哈，另一边白翎便围着我身边走了一圈，啧啧啧啧得我听得甚烦，便没好气地说：“三哥你有话便说，啧什么啧？”

三哥撇撇嘴哀叹道：“妹妹长大了，不听哥哥话了，都会凶哥哥了。”

“我什么时候不会了？”我又气又好笑，随他自己加戏去了。

熙昭挑眉笑道：“你这面具不错。”

我呵呵两声，晓得他实则是问我好端端的为何戴了个面具，

三哥亦对我的面具报了很大兴趣，才想手贱地揭开，还未等到我伸手将他的爪子拍掉，一旁的煊儿一个冷到骨子里的死亡凝视，三哥便讪讪地缩回了爪子，自己一个人安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