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晓得我并不是白白去送死,我既回去了,便定要将我们两个都活着带出来。因为,若是我死了,煊儿也是活不了的。
就算我不在乎我这条命,还有煊儿呢。
所以,必须想个法子……
我沉吟片刻,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是……轩辕后人……
轩辕氏……火凤……纯阳之火!!!
我当下催攻,体内有了师父强劲的真气,我虽不知纯阳之火如何发动,但却见过《六界异术志》中描述的纯阳之火发动时的样子。
火气纯然,朔气冲天,色泽纯红,华光四溢,可焚世间万物,世间无物可降,无物可灭。
是,天地至纯之火。
掌心火光溢出,却没有想象中的烈火,我心中一急,回想先前所习得的红莲业火三昧真火上古荒火泰山神火一并加上,霎时火光冲天,算是有了些纯火的样子。
但这样,还不够。
来不及多考虑了,我从袖中取出八根银针,一一刺入穴位,疼得我哼闷一声,额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这扎在骨头上的针,还真疼。
也罢,且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踩着云头一路疾行,终于回到了我生活了一万年的地方。
长清山,我呆了一万年,一万年来,虽说被师兄百般针对,但我始终将这里当做我的家,我的归宿。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树一石,皆有过我的痕迹,是我刻在骨头里无法磨灭的依赖,
但现在,不是了。
师父死了,长清山,也亡了。
我宁愿我没有回来,也就看不到现下的场景。
如何形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流血漂橹?
心像是被撕碎丢到冰天雪地里践踏一般,疼得我险些从云头上跌下来。
五百个弟子,有曾分我半块鲜花饼的,有分我半杯茉莉茶的,或稚嫩或年迈,甚至与常常欺负我不待见我的四个师兄,现在都躺在血泊中,瞪圆了眼睛,了无生机。
长清山死一般的静。
我是不是来晚了?
煊儿……
我闭上眼睛,身子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我想,若是我当真来晚了,我便……陪她去了算了……
原来那天她说的……是这个意思……
她承诺过要每年陪我过一次生辰,她无法兑现了……
不可能!!!
她答应过我的,不会骗我!
我疯了般地喊着她的名字,在长清山横冲直撞,直直到了长清宫口。
眼前,是熟悉的红色身影。
是梦么?
那一刻,她真的好像个梦,红衣妍丽,落入眼底,掀起万层巨浪。
我用尽生平力气唤了声她的名字:“煊儿!”
那人惊弓之鸟般转头,满是血污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一瞬,终于宣泄了所有,放任自己泪流满面。
我扑到她怀中,熟悉的温度,,听到那人沙哑的嗓音颤抖地唤我的名字。
“清陌,你怎么……回来了?”
我气的哼了一声,大骗子,有空再找你算账!我脱离了她的怀抱,站直了身子看向立在煊儿前面的那个“黑斗篷”,以及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群鬼士。
黑斗篷殊棣眯了眼睛看我,不阴不阳道:“吆,真没想到你还能回来,我还以为你师父为了你,便不要这长清山了呢。”又看向洛煊道:“不过你这小圣灵还真能死扛,竟然能撑到现在,想是,为了给你留一点逃跑的时间吧……谁能想到,他们都已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你竟还会回来送死,当真是白费了他们一番好心了。”
想到师父,我瞳孔瞬间血红,指尖下意识刺入掌心,顷刻便有温热的液体从掌心流出。
洛煊终究是圣灵,身负百万年的内功,这段时间尚足以自保,是以伤的不算太重,但短时间内发动太多招数已是近乎力竭,脚步有些不稳,我扶住她阴冷笑道:“他们这般煞费苦心,我自然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我既回来了,那便是要活着走出去的。谁拦都没用!”
煊儿扶住我轻声吐息道:“陌,你……打不过他的……你若走了便好了,为何要回来……”
我咬牙道:“我来……带你走!”
我抽出腰间无常对殊棣提声道:“还认得这是什么么?”
殊棣大笑两声:“不就是个驱魔的破笛子么?没有《召魂兵》,它在我这里就是个废物。你的《退魔》只对我低阶的鬼士有用,现下我带来的都是高阶鬼士,你这点小伎俩,没用的。”
“我当然知道。”我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看见这个,能猜出来我是谁的。”
殊棣目光一下凶狠,从牙缝中挤道:“你……你莫不是……”
我一声冷哼,高声道:“无常在我手里,煊儿是我的圣灵,你说我是谁?”
“当年……她竟骗我说……没想到……你竟然活下来了!真的是你……”殊棣身子剧烈颤抖,仿佛是气的不受控制了一般。“但那又如何?!!”他咆哮道:“你现下也不过才两万岁,一次涅槃都没有过,你能能耐我何?”
他果然跟当年轩辕氏绝后有关!
废话不说了,我手中唤起一团烈火,呼地燃了一圈,殊棣瞳孔一下放大,惊声道:“纯阳之火?你才两万岁,怎么会使纯阳之火?”
我不做声加大了火势,火光晃得人眼疼,我在这时终于有时间发动了我和煊儿身上的传送符,一并消失在了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