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厘头的事情,他当做了笑话,可拓跋汶却当真了,而且连同他的母亲。
拓跋浚德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哥哥,拓跋山珂一脸严肃,而拓跋弘毅却是若无其事一般,按着佩刀,目光落在街道两边的行人身上。
旗主们跟在后面,那些手下打着各自旗主的旗号。
拓跋浚德看着渐行渐远的帐篷,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生活的“金帐篷”,第一次见到武威城的众生百态,他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那些人,在他眼里,远比他要幸福。
“阿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拓跋浚德小声地问。
“苏沁草原。”拓跋汶笑着回答,“那是我们拓跋氏雄起的地方。”
拓跋浚德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那里有一战,曾关乎到了翰北的生死存亡。”拓跋汶沉默了片刻,接着道,“三十万的翰北武士战死在了那里,每年的秋猎其实也是在祭奠这些英灵。”
“只祭奠拓跋家的战士吗?”
“当然不是,那些是为翰北而战的武士。”
拓跋浚德疑惑地看了拓跋汶一眼。
“那是另外一场战争了。”拓跋汶悠悠道。
看着拓跋浚德兴致不高,拓跋汶又笑着说道,“苏沁草原有一种豚鼠,肉特别香,阿爸到时为你抓几只烤了尝尝。”
拓跋浚德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但马上又把头偏到了一边,他鼻头红彤彤的,眼里含着泪珠。
拓跋汶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拓跋浚德慢慢地把头转向拓跋汶,他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赤红的眼中满是恨意。
拓跋汶张了张口,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于是他便扯了一下衣袍,向身后的拓跋山珂递了一个眼神。
拓跋山珂会意地带马向前,与拓跋浚德比肩,而拓跋汶则是带马快走在两人之前。
拓跋浚德有些陌生地看着拓跋山珂,在他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去看自己的大哥。
拓跋山珂,拓跋汶的第一个儿子,同样也是纳兰金素的第一个儿子。据说他出生时整个翰北都在为他祈福欢呼。巫们在篝火前跳了三天三夜,这个最应该成为翰北世子的大王子,现在过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拓跋浚德看到了拓跋山珂神情中的疲惫,那是对于服从的一种疲惫。
拓跋浚德若有所思,他把头扭到一边。
拓跋山珂似乎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只是默默地和拓跋浚德一起走着,两匹马齐头并进。
直到军队彻底离开了武威城,拓跋山珂也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烟尘散去,男子才把目光慢慢慢地移了回来。
“老师”男子拿着茶壶为老人倒满一杯茶。
“怎么”老人抚摸着右手拇指上的赤玉扳指,扳指上绘刻着一只展翅的七尾雀。
“我看老师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男人展开折扇,轻摇了几下。
“老了,眼神不好,看不出什么东西了。”老人叹了口气,右手不经意间缩到了袖子里,只露出握着手杖的手指。
“我相信老师那颗纵横之心还未老。”男人微笑着说,“何不试上一试”
“无趣矣。”老人摇头,“这些事,交由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吧,我便不去掺上一手了。”
男人会意地笑了,他正衣行礼,毕恭毕敬道,“当记老师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