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

苏建国自然是不会听信苏恬恬这套说辞的。

他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耍起了心眼，跟他套话，还如此的大张旗鼓追到眼前。

“不用了。”苏恬恬忽然有点慌张，她只是想看看也没什么要问要说的。“我同学还在等我。”

她又不是曾淑仪。

能说什么呢？

事情已经发生，覆水难收。

商场的灯光格外亮，苏恬恬能看到玻璃上倒映着自己尴尬又扭曲的脸。

“你同学在哪儿？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同学在哪儿？”苏建国克制着，但仍能听出颤抖。

他叹了一口气，扶了扶眼镜框，转身刚想跟女人说什么，那女人却已经先开口，温声道：“没事，刚才你不是已经结帐了吗，我拿好发票，去停车场等你。”

“不好意思啊，小安。”

“没事，你们慢慢聊。”

苏恬恬趁机打算离开，却又被叫住。

“过来！”

苏建国原本儒雅的声音，格外可怖，引得商场里众人侧目。

“我凭什么过来！”苏恬恬忽然也不想装了，“有什么好说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苏建国大步走上前，苏恬恬接连后退。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试图稳住自己的声音，以免有损父亲的威严，“你就是这样跟你父亲讲话的吗？”

“我什么态度了？你敢做就别怕人说啊！”苏恬恬突然昂起脖子，不肯低头。“而且我也没说什么吧？你和同事吃饭那就吃饭啊，我真的就是和同

学来逛街而已，我态度哪里不好了？”

“狡辩！”

苏建国或许没有发现，这些年来他和曾淑仪愈发的像了。

他总是笃定自己没有冤枉别人，对此尤为自信。

“我看到了”，“我听见了”，“你就是这样”

你倘若辩驳，那就是更有力的证据——“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这种时候他的意图尤为明显，赢得胜利，而你得低头认罪——他是绝不会错的。

“现在你还学会耍这些心眼和手段了？谁让你来的？”苏建国眼里闪烁着怒火，他忽然有点不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了。

他知道她倔强，知道她爱哭，小气，但没见过她愤怒。

没见过她如此尖牙利嘴，阴阳怪气。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苏恬恬觉得舌燥口干，咽喉发哑，眼圈有些烫，“没人叫我来，我在电话里听见那个女人的声音了，我就是觉得应该来看看！亲眼看看！你是怎么说一套做一套！你是怎么撒谎一套又一套！怎么两面三刀，做这些龌龊事——”

啪——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冰冷的脸上，痛感是逐渐的，一点点浮上来的。

苏恬恬想伸手抵挡。

但双肩和双脚都有点麻木，一个后仰就栽倒下去。

预期中天旋地转的失衡没有到来。

反倒是被稳稳托住了。

她下意识侧头，刚好看见陈柏川那张冷脸，以及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握着她的那双手烫的吓人，背

后的胸膛也格外坚实。

苏建国大口大口的呼气，手抖着，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做了什么，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陈柏川，“什么叫龌龊，你跟我讲什么叫龌龊！我和你妈已经在准备离婚了！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懂什么？不懂又在这里瞎掺合什么？？你以为你翅膀硬了，什么都懂了，你今天这种行为，你不觉得可耻吗？”

很好，原来如此。

只有她才是那个局外人。

曾淑仪早就知道了。

苏恬恬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仿佛她不是家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