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汉衢州守备大营
西风凛冽,一面血迹斑斑的大旗猎猎作响,旗卷旗舒。
诺大的蜀字若隐若现。
守备大营总兵官王宝跪伏在地。
蜀王齐元彬坐在桌案前,每写几个字,便有人拿起便签,读给众人(蜀王先前被呼延礼灿用连枷打碎牙颌,说话不便)。
“蜀王问,王宝身为总兵,闻战不出,见死不救,为何?”
王宝身子伏的更低了,“臣所部,都是民兵,夏军呼延礼灿亲自率领燕子军,屯驻塔虎台。蜀王您也知道燕子军凶悍嗜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们呢拒不出兵是我做的决定,如果要追究,追究我自己就好了,不要连累无辜。”
蜀王叹了口气,解开裹扎在脸上的药巾。
“我不怪你,武威军都跑了,你们不敢出兵,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在我来了,你们不要怕,我带着你们,即是去搏命,也是去尽本分。”
王宝低声啜泣不止,“王子你身负重伤,又何必与我这卑贱武夫共同赴死,在下请蜀王赐下王命旗牌,臣自会召集洪州南河汾田诸军,共赴国难。”
“你们不行的,咱们南汉呀,军人的胆都被这个呼延礼灿给吓破了,我不去,你们就是沙子做的军队,一碰就散了。”
平康二年八月二十五,蜀王元彬听闻塘州危急,不顾自身伤病,率本部挈阔亲军急忙忙驰援塘州,行军中途,就接到了塔虎台耀州军惨败的消息,知道夏军大势已成,塘州已经无力回天。
便直接改道衢州。
塘州沦陷已成必然,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塘州失陷后挡住挟塘州大胜而乘胜追击的夏军。
《朝本实录》:
平康二年八月二十五,蜀王元彬闻塘州危急,亲率挈阔亲军驰援塘州,未至,接塔虎台耀州军惨败军报,蜀王元彬甚晓军情,知无力回天。
遂改道衢州,发王命旗牌,召衢州、洪州、南河、汾田诸军聚合塔虎台。
十月五,蜀王元彬及诸军至塔虎台,并与耀州军汇合。
众军合计二十一万余,蜀王元彬设二十八连寨,寨寨相连,遥相呼应。
军寨墙高一丈、宽半丈,上有矮墙供士兵发弓引弩,墙外密植拒马倒刺,外面再掘五道深壕,深壕内放置倒刺、兽夹。
呼延礼灿见南汉军,筑垒壁,辅以强弓硬弩。
暗自思虑,燕子军者,呼延世家本部亲军,为呼延家世代征伐,虽呼延世家嫡系不得领率。
今征伐南汉,国事也,何必以国事徒损自家实力。
人人做事都会权衡利弊,在呼延礼灿看来,以自己家世代供养的燕子军死磕南汉联营,不划算,非常不划算!
燕子军就是呼延世家的胆,有了胆,呼延德清才能担任这大夏马步军都检司指挥使,才能做这大夏司帅。
顺便说一嘴,目前呼延世家的燕子军,一共有五万多人,其中一万二千在大主角呼延礼灿手里,五千在呼延德清身旁,剩余的,都屯驻在北部边境,防御胡人,而率领他们的就是,呼延礼狐。
这个人,暂且不提,但是请各位看官老爷记住他,这是全书第一狠人。
让我们回到塘州城里,塘州城确实如呼延德清所料缺粮,塘州府库金箔玉器堆积如山,但却并不能吃。
塘州城内军民共计一百六十二万,日耗粮秣百万,到十一月底,塘州城内军民一日就只能吃一顿稀粥,铁原深知,塘州粮食耗尽之时,就是塘州城破之日,铁原也迷茫了,塘州,你的出路究竟在哪里?
然而塘州没有出路了,这回连老天都帮着夏军,十二月六日,突降冰雨,塘州城西南城墙,遭夏军八里原军寨数月放火焚城,温度甚高,突遇冰雨,冷热相冲,城墙龟裂崩塌一里有余。
铁原听到城墙遇冷热相冲崩塌的消息,黯然一叹,罢了!天欲亡我,有甚奈何?
言罢整肃衣冠,向京城而拜,臣,力竭矣!
然后,以毒酒毒杀全家二十一口,铁原于塘州内城显正门处自缢身亡。
呼延德清从一开始就知道韩得虏对部下攻下塘州,外城允许将士剽掠三日的许诺,那呼延德清为什么不管呢?
因为呼延德清觉得不能管,管了也没人听,韩得虏率领的是本部亲军,也就是韩家军,韩得虏不发话,在这群苦大兵眼里,你呼延德清就是一臭狗屁。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大夏的军队,大夏的军队主要由三部分构成。
第一部分,京城守备军,唐突军
第二部分,国家地方部队,府军。
第三部分,地方实权派,本部亲军。
唐突军,府军都听命于皇帝国家,而亲军只听命于主人。
所以,呼延德清没法管,也就顺理成章了,更何况,呼延德请也觉得这是一门好生意,我们呼延家也折损了许多将士啊,这也得捞一把嘛。于是,这道本来仅限于韩家军且半明半暗的默许,被呼延德清以军令广而告之。
天是凉的,可三军的心却是热的,夏军的主观能动性空前强大。
所以当塘州城西南城墙龟裂崩塌,正在睡觉夏军主帅呼延德清还没被大儿子呼延师要叫醒,夏军就已经沿着城墙裂口攻入塘州,开始了空前绝后的,掠夺。
呼延德清被叫醒以后,大呼侥幸,看呼延师要还呆立床头,一脚踹去。
“痴儿,还不去和他们一起抢!抢到多少都是咱们呼延家的,快去,快去!你去外城抢掠,我去封堵内城九门!防止内城也被抢了。”
呼延师要顿时兴奋激荡,离了帅帐,命下属兵卒,各自携带扁担麻绳,直奔塘州,抢劫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