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崖鱼哑然失笑：“这位拓跋无双前辈倒也是自信。”

“是啊，确实很自信。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这自信并非全无来由。”陆念情在铸室里来回踱步，“相比于我们这些法修，体修原本就更突出些。同境界下单对单，法修很少会是体修的对手。能够同境界压制体修的法修，几乎都是超绝的天才之流。像那拓跋无双，在率军南侵之前，就曾有过独斗五名地仙的战绩。”

“以一敌五，难不成最后还赢了？”祝崖鱼试探着问道。

陆念情咧了咧嘴：“当然没有，最后让拓跋无双跑了。不过嘛，跑是跑了，也被他伤了足足四个。”

“这……实在是叹为观止。”祝崖鱼感慨道。

“当然喽，两国交锋，毕竟不止于修行界，带给拓跋无双自信的，还有狼族强盛的军势。要知道，那时候，草原上的兵锋确实名头极大。尤其是骑兵，中原当时还没有能与之抗衡的。”

“竟然如此强悍？”祝崖鱼有些难以置信。

陆念情摇头笑了笑：“各有所长吧。毕竟，到了南边，攻城略地，不可能纯粹以骑战定胜负。只能说，拓跋无双确实有自信的资本。不过呢，自信和自负有时候本就差的不远。他还是太小看了南边涌现出来的年轻人。”

祝崖鱼静静聆听。

陆念情絮絮然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西凉、北魏和我们大燕皆处北境，既要顾及狼族的袭掠，又要向南争雄，确实是力有不逮，所以，三国干脆结成了同盟，一体进退。先辈们目标明确，准备先击败狼族再作别的打算。于是呢，便有了闻名史册的月沙湖一战。这一战，算是从修行界和军争两方都击溃了狼族。背后的也基本是阳谋，到底利用了拓跋无双的盲目自信。大漠本该是狼族熟悉的战场，谁料反被联军利用起来，借着风沙之威，带着狼族兜圈子，不断消磨其兵势，最终引到月沙湖一举击溃。至于拓跋无双，这家伙啊，无论正史典籍，抑或野史逸闻，给人的感觉好像都根本不在乎狼族的胜败似的，只是求着与强者一战，因而上了战场完全便是闷头莽到底，逼得联军不得不提前派出修行者截杀。原来的计划本是先磨其军势再灭杀修行者，实际情况里却是反了过来。修行者间的战斗，或者说拓跋无双和联军修行者间的战斗提早开始，自然也提早结束了。同样是在鸣沙山，拓跋无双又上演了一场以一敌多。若论气势，当真也算得上是豪气干云了。可惜，彼时和他对决虽然只有三名修行者，但实力却比之前那五个强多了，而且，在修行界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来自西凉的剑魔跋云却，来自北魏的云炉仙子赵嫣，剩下一个嘛，嘿嘿，你绝对想不到。”

“是谁？”祝崖鱼眼睛微亮。

“我们大燕，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昭帝陆歧寒。”陆念情语调间不无自豪与向往。

“竟然是昭帝。”祝崖鱼轻声道。

陆念情抚掌道：“天子守国门，也算是一出齐唱了。总之呢，拓跋无双虽强，可对上这三个顶尖高手，也终究是胜算渺茫了。虽然没有当场陨落，但据说回去后没多久便坐化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家伙，应该很是尽兴才对吧。”

话音落下，他的眼眸中竟尔莫名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然而，祝崖鱼似乎没有体会到陆念情的心绪。

他的嘴角反而浮起了一抹微笑。

陆念情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问道：“崖鱼，你笑什么？”

祝崖鱼认真道：“昔日风云，犹在眼前。然而，往烈可追，今人未输也。我想，就算是昭帝在世，也未必及得上少主。既然昭帝能于微末处筑起大燕基业，那么我相信，少主一定也能带着我们扶摇而起。”

陆念情怔了怔。

他倒是未曾料及，祝崖鱼会想这些。

真是个心性纯良的年轻人。

只是。

只是我真的能带着大燕扶摇而起么？

陆念情不自觉地摸了摸鬓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