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想七想八,还在瓮外边的手已经扔了手电筒,撑住瓮边,油油腻腻的,感觉陈年老垢全都蹭到手上。
我一脑袋扎进去,眼前漆黑一片,但脸已经蹭到里面的东西了,滑滑腻腻,不知道是那种黑色的油脂还是那团肠子。
好在重阳一直在下面托住我,见势不妙直接把我从里面拔出来。但是抓着我胳膊的那玩意儿也没松手,直接被带出来,粘稠的液体被甩了一地。
重阳把惊魂未定的我放下来,我看着那半边人,手虽然还抓着我,并且还在用力,但也没有其他举动了。
重阳拿登山杖砸在那玩意儿手腕上,力道一松,就从我身上掉下去,我舒出一口气。
“这是什么东西。”我惴惴道。
重阳摇摇头。
我胡乱擦了擦脸,感觉那浸泡了尸体的脂肪好像进了我的嘴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
我拿方近月的登山杖去巴拉那玩意儿,的确是一颗光溜溜的黑色头颅,下面连着半边身子,和腹腔内的内脏。
当然全部都已经一团漆黑,断裂的伤口处呈棉絮状。那根胳膊还在一抽一抽地弹。
“这是没死透啊。”我道,“还好不是诈尸,要是真诈尸可就唯物主义不下去了。”
“就是弹两下也差不多了好不好。”方近月哭丧着脸看着我手上那根已经乌漆麻黑的登山杖,蔫蔫儿道。
“还怪香的。”我说。
围观了会儿,没什么新鲜的了,“要不要继续看看。”
重阳道:“估计这里面的大瓮,全部都是泡的尸体了。”
“难道是在酿酒吗。”我嘀嘀咕咕,顺手把方近月的登山杖还给他,又把我自己腰上那根挂稳当一点。
“还是走吧。”我说,“去二楼瞄一眼,没什么东西就离开这里。”
看着这半喇腌肉,心里有点慌慌的。
然而往往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就听见这些大瓮的深处,传来喀喇一声,是大瓮破碎的声音。
三人同时将手电筒向那个方向照射过去,之间平平无奇的一口大瓮,但是上半端已经碎了,里面探出一颗光溜溜的头颅来,随后就是肩膀、胳膊、大腿、小腿……全都乌漆麻黑的,但我已经看出来了,这玩意儿自身的颜色并不是黑色,这只是那些黑色的油脂沾上去了。
那黑色老哥半边身子都探出来以后,却停滞住了动作,好像是卡住了,还是被拽住了,反正就是难以再前进半步。
“咱是接着看热闹还是转身就跑啊。”方近月小声说。
我道:“当然是跑啊,难不成等人家大招攒好?”
三人缓缓向后退。那黑色老哥似乎是急了,一拳直接把大瓮砸碎了一半,里面黑色的油脂状物潺潺流淌出来,但黑色老哥还是动弹不得,这时候我才发现,他不是卡住了,而是半边身子黏住了,黏在了大瓮外壳上。
黑色老哥嘴里嘀嘀咕咕叫了两声,继续向前挣扎,噗嗤一声,就是一脚踩在一塑料袋屎上才能发出的声音,他把自己撕成了两半。
一半仍旧黏在大瓮上,另一半已经脱身而出,拖着还在蠕动的内脏,单腿蹦跶了两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他内脏原本的颜色,是青灰色的。
边退边看热闹,很快三人同时停住脚步,因为不是我们脑残了还想继续看看黑色老哥,而是我们的身后,我们来时的入口处,静静的站了一个人形的东西。
这是一个……青灰色的老哥,哦,我明白了,原来黑色老哥洗了澡就是青色老哥啊。
“阳哥……”我捅了捅重阳的腰眼子,“这玩意儿,眼熟不。”
重阳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同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玩意儿真的太眼熟了,只是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出现饿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