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课 前男友,是万恶的(1 / 2)

兽类辅导员 撒空空 7710 字 2021-04-06

悠然也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但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想动动手脚,但是浑身都没有力气,就像是身体罢工,没有了生存的愿望。

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死的,她会忘记这件事。就像小学时数学考了五十八分那次,她原本以为世界塌陷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只是生命中很小的一个黑点。

这次的失恋也是一样,在不远的将来,同样会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小小的黑点,占不了多少位置。而屈云……也是一样。

虽然这么想着,但悠然还是处于失恋症候群中,手脚无力,茶饭不思,整日宅在家里昏昏欲睡。

幸好父母都是开通的人,一看便明白女儿的遭遇,也不多说话,只给她足够的时间空间养伤。只有当受伤之后,人们才会发现,自己的家,是最安全最稳固的,而父母,才是永远也不会背叛伤害自己的人。

这样躺了将近两个星期,便是大年三十了。悠然想,再怎么,这两天也要撑起来,不能让父母连年都过不好。所以这天一大早,悠然第一次从床上爬起,拾掇拾掇了一下,出门买巧克力了。

巧克力是好东西,苯乙胺和镁元素每次都能让悠然开心。买了一大袋,悠然边吃,边走在回家路上,希望能在到家之前,让自己精神振奋。可惜天不遂人愿,走到小区前不远的建筑工地时,她看见了古承远。他在等着她。

“妈叫你来吃年夜饭的吗?”悠然问。

古承远答非所问:“原来,那个人,真的是屈云。”

“今天你运气好,我看妈买了很多菜,大部分是你爱吃的。”悠然剥开一颗巧克力,放入嘴中。

古承远继续问道:“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全部知道了,他对你没有安好心。”

“对了,听说今晚河边要放烟花,麻烦你载爸妈去看吧。”悠然将那颗巧克力咽下喉咙。

古承远一把抓住她,眼神带着一种冷硬:“为什么是他?他哪里值得你喜欢?”

“是啊,他哪里值得我喜欢?”悠然呼出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无力。说完,提着满袋巧克力,继续往前走。

古承远并没有放过她:“我想,你还是在想着屈云是吗?”

悠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进,风将她的话吹入古承远耳中:“这和你无关。”

古承远跟随着她的脚步,皮鞋声带着略略的低沉:“你还爱着他,否则,你不会这么受伤。”

“没错,我爱他爱得要死,又怎样呢?”悠然冷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悠然步子迈得挺大,但仍旧甩不掉古承远。

“屈云是为了报复我才会和你在一起,这种人,和我也没什么分别不是吗?”古承远道。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悠然讥诮道。

“既然如此,就忘掉他。”古承远忽然拉住了悠然的手臂,并用力让她转过身子。

悠然靴子上的流苏,因为这一动作而疯狂地甩动了一圈。

“忘记他,不要再想他。”古承远重复道。他用力地握住悠然的手,像是要将她体内的某种物质,某个人给挤压出去。

“我不会忘记。”悠然的话随着冷风一起飘来。

“我不会忘记他,就像是不会忘记一切伤害过我的人。我会记得,我会学乖,我会时刻记住他给予我的教训,让自己聪明起来。我还年轻,我的生活还很长,一两次失败没什么了不起。我不会让那些不值得的人来继续污染我的生活,我会快乐,我会找到真正爱我的,和我应该爱的那个人。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但是我会做出比忘记他更彻底的事情。

“而现在,”悠然的眼睛仿佛在冷风的吹拂下冻成一块冰,看上去清澈明亮,温度却低得吓人,“我要回家,明白吗?”

大年三十,就在悠然和古承远的粉饰太平下过去了。接着是大年初一,初二,初三,初四。悠然一直在笑着,每天都尽可能吃很多的东西,让自己有精力开心。

有时候,悠然也在想,或许自己是真的复原了吧。可是,在又一次看见屈云时,悠然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复原能力。

那天是初五,父母去参加同事儿子的婚礼,悠然没那么大的胸怀,无法在自己失恋时目睹他人的幸福,所以,她选择窝在家中看电视。

边吃薯片,边看着裹脚布般长的《怀玉公主》,悠然觉得自己堕落到了地狱底端。正在堕落中时,悠然手机响了,她看也没看,便接起。而那边,竟是屈云的声音:“是我。”

悠然的第二个动作,便是挂上了手机,接着浑身僵硬。手机继续响,悠然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般,再次接起。

“我在你家楼下。”

听完这句话,悠然再次不受控制地将手机挂上,又化身为岩石。下一秒,手机再响。

“我想见见你。”

挂上。再响。再接。

“我会一直等着的。”

挂上。再响。再接。

“悠然,我会一直等着。”像是一句誓言。

这次,悠然在挂上之前,说了一句话:“你再等一会儿吧。”

挂上电话,悠然看着电视屏幕,里面似乎又出现了一处高潮,无数穿清宫服饰的人在大吵大闹,可是他们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见。

她就这么呆愣着,许久之后,才像复活般,猛地冲进卧室,开始翻箱倒柜,找出最适合自己的衣服穿上,接着开始化妆,吹头发。

悠然努力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她要让屈云看看,离开了他,她一样活得很好。半个小时后,悠然勉强对自己的形象满意,再三检查了一番,悠然下楼,准备去面对屈云。

最后拿出小镜子涂了遍唇彩,悠然走出去,可是在远远地看见屈云的那刹那,她的眼泪,忽然涌出。这个举动是她从未预料到的。

悠然以为,自己可以很自然地站在屈云面前,将手插入裤兜,淡定地问道:“什么事?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烦不烦啊?”

但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他的身影,悠然的泪便止不住地往下坠。她赶紧落荒而逃,跑回了家。

照着镜子,她发现眼线都黑了,脏兮兮的一片。悠然拿出眼线笔,再次描着,但是没有用,因为眼泪一直在涌出,整个眼眶睫毛都是湿润的,根本画不上去。

一次次地描画,都毫无结果,就像是她一次次对屈云的努力,到最后,原来都是无用功。悠然再也忍不住,猛地将眼线笔扔开,趴在镜子前,哭了起来。

她用力地哭着,哭出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受伤,所有的不甘,以及所有的绝望。一边哭,悠然一边将自己和屈云在一起的每件事都想了个遍。每一件事,都能惹出她的泪。

手机再次响起,悠然接起,抽泣着说了一句话:“明天来好吗?明天……我才能见你。”

说完,她没等他的回话,便将电话挂断。

屈云没有再打来电话,他发了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谁又对得起谁?谁又对不起谁?悠然已经分不清,此刻的她,只想哭,只能哭。

一整天,她都躲在房间中,哭泣着,哭到整个鼻腔都堵塞住,连呼吸都不能。

这时,悠然才知道,自己心中的伤,并没有好,稍稍一碰,又开始流血。悠然哭泣着,哭了很久,久到她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张帕子在轻拭着自己的脸颊。那感觉,很温暖,很舒适,悠然呢喃了一下,翻身再度睡去,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悠然睁眼,发觉有些困难——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肿胀酸涩。

“醒了?”一双温柔的手抚在悠然的额头,“饿了没有?”

悠然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时,母亲总是和自己睡在一起,醒来后,母亲轻声问的,便是这句话。时间像是飞速回转到了那时候,什么都懵懂的时刻。

“妈?”悠然想到自己肿胀的泪眼,忙翻身遮掩住,道,“没事,我还想睡。”

“我们楼下,站着一个男人,看上去,似乎是在等你。”白苓柔声道,“要下去和他谈谈吗?”

很多事情,白苓都知道,只是,悠然不想和她说,她也不会勉强。悠然背对着母亲,隔了许久,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妈,为什么第一次恋爱总是不会成功呢?”

“因为……”白苓轻轻拍抚着悠然的背脊,道,“如果现在成功了,那以后真正属于你的那份恋爱到来时,该放在哪里呢?”

“但是,如果真正属于我的那份恋爱永远也不会来怎么办?”悠然问。

“那就自己爱自己,爱父母,让父母爱你。”白苓的手仿佛有种魔力,拍在悠然背脊上的每一下都让她增加了一份力量。

悠然忽然翻身,抱住了白苓的腰:“妈,楼下那个人伤了我,我该怎么办?”

“我记得我早教过你的。”白苓拿着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女儿因多日未曾打理而打结的发,“小时候,你被欺负时,我告诉你的那几点,忘记了吗?”

“没。”悠然将头埋在母亲腰间,嗅着那如幽兰般的气息。

“第一,仔细想想,全是他的错吗?”

悠然在心中摇头。不,屈云从没有强迫自己,从来没有。是自己在主动,主动地要求交往,主动地要求他爱她,主动地做着一切傻事。她和他,都有错。

“第二,他道歉了吗?”

悠然在心中点头。是的,屈云道歉了,他追到这里来道歉了。

“第三,如果你实在气愤,我现在就去熬锅滚烫的火锅直接倒在他头上,可好?”

“不好。”悠然阻止道。

“怎么,舍不得?”白苓问。

“不,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悠然说完,便跳下床,开始梳洗。

这次,她没有怎么用心打扮,只是穿了套运动装就下楼去了。头上扎个马尾,脚上套着帆布鞋,如果不是肿得像杏子的两只眼睛,悠然应该是很精神的。远远地看见屈云,悠然没再流泪,只是很平静地走过去。

“我接受你的道歉。”悠然道,“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情,你也不用愧疚,这件事,也算是给我的一个教训吧。”

悠然想,从今之后,她不敢再这么横冲直撞,无所顾忌,做事总凭一腔热情了,她会学会保留,学着长大。

屈云的脸,瘦了一圈,看上去更为清俊,额角上贴着一枚创可贴,那是她的杰作。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悠然,黑色的睫毛细细柔柔的,精致美丽,薄如蝉翼的眼睑下,半裹着深邃又清澈的眼睛,眸中映着她的影子:“悠然,原谅我。”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悠然将双手插入口袋中,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你应该明白,我所谓的原谅是什么。”屈云道。

“我明白,可是我做不到。”悠然耸耸肩,即使将领子竖起来,在寒风的吹拂下,她还是冷,所以她缩了缩脖子。

屈云看见了,就像是过去那样,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想给悠然围上。可是悠然后退了,屈云拿着围巾的手,放在半空中,伸不出,也收不回。

“这种亲昵的动作,不再适合我们了。”悠然抿住嘴,她的嘴角,天生有种向上的弧度,像是永远在笑,“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屈云的手,缓缓回到原位,他看着悠然,碎发偶尔翻飞,像是要落入眸子里,刺破那片水润:“可是,我并没有答应。”

悠然忽然笑了,真正地笑了。她偏转过头,看了一眼远处小区中的绿树,接着,她转过来,语气平静:“屈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赢,并不是你有多么厉害,而是……我心甘情愿让你赢。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我愿意让你赢,愿意让你控制我,愿意让自己处于弱势。

“可是现在,”悠然伸出食指,揉揉鼻梁,“现在,我已经不再爱你,你唯一的筹码已经失效了。不要再想控制我,永远都不要再想。”

屈云摇头,缓缓地,他的脸,每一个角度看上去,都是一副美景:“我只会记得,你发过誓,说爱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那是在我自认为你值得我爱的时候,才发下的誓言,可是现在,”悠然倒退着,慢慢离开他,“你已经不再值得了。”

悠然一步步地,逐渐后退着,她要离开屈云,她不可以扭头而走,她要记得离开他的每一步,她要记住,每一步,都是正确的。

在悠然的视野中,屈云慢慢变小,就像稀释在水中的墨,渐渐淡去。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第一次恋爱就会如此结束时,屈云忽然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抓住。

他的动作迅捷异常,根本没有给悠然一点反应的时间。他紧紧抱着悠然,握住她的后脑勺,强行地吻了她。这个吻,如狂风,如暴雨,如烈焰,毫无温柔,只是一种占有,一种囚禁,一种担心。

悠然回过神来,立即闪避,可是屈云来势很猛,她的唇根本就避不开。后来,悠然回想起来,觉得那个吻一点也不美好,就像是……章鱼的吸盘在吸着自己的唇。

一巴掌,只是一巴掌,悠然扇了他一巴掌。

“不要再吻我,我会找到值得我吻的男人。”悠然伸手,拭去嘴上的湿润。

屈云一把握住了悠然的手腕,缓缓地说道:“我隐瞒了你很多事情,但是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你。我已经,爱上了你。”

“所以呢?”悠然质问,“我应该叩谢皇恩,应该欣喜若狂吗?你说一句‘我爱你’,我就要原谅你的一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屈云微垂下眸子。

“屈云,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悠然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稍稍平静了些,“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只要你爱我,不,哪怕只要你喜欢我,我就可以放弃一切。那是因为,我自认为你身边没有其他女人,我简单地以为,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只要我努力,什么都可以实现。可是我错了,你怎么可能没有呢?而且,是一个,我永远也比不上的女人……”

“是因为唐雍子吗?她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屈云解释道。

“不只是因为她。”悠然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帆布鞋,“不只是因为她。”

“那是因为什么?”屈云一直握着她的手,像是在抓着一件稍一放手,就会消失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完这句话,悠然停了许久,像是在脑海中整理着很混乱的思绪,终于,她再度开口,“其实,屈云,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追求过一个人,从来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你在一起后,忽然之间,就干劲十足。

“我以为凡事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功的。但没想到,感情却是个例外,就像唐雍子说的,如果我不是古承远的妹妹,你根本就不会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对你而言,根本就是路人的水准。现在回想起来,我好后悔,当我一相情愿地做着一些傻事时,你是在冷笑还是在厌恶呢?

“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再也不敢这么毫无顾忌,像没有明天一般放肆地活了。屈云,你说你爱我,就算是真的,我也已经……已经不敢相信了。”

恋爱失败不要紧,可是最害怕的,就是伤了自尊。悠然也知道,依照世俗的眼光,自己确实是配不上屈云这样的极品帅哥。

但是悠然不在意,因为她以为,屈云不是这么想的,否则,他怎么会同意成为自己的男友呢?怎样都好,只要屈云认为两人合适,那就好,那么,悠然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但事实上,最认为两人不般配的,应该是屈云。如果不是为了报复古承远,他根本不会理会自己。

初遇时的那些过招,悠然曾经浪漫地想,或许是因为那时屈云已经隐隐地对自己有些好感,所以才会故意惹她生气。可现在回想起来,悠然认为自己简直是自作多情。

屈云不是初中小学时的小男生,喜欢你才欺负你,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他看见目标会主动上前,就像是当年追唐雍子那样。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而这些误会的解开,足以摧毁悠然所有的自尊。这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屈云——”悠然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给我们这段感情一个痛快,现代社会,你待在家都可以和索马里海盗搞网恋,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是个男人,就放开手。”

可是屈云没有理会这激将法,他的手,自始至终都将悠然的手腕握得紧紧的:“悠然,原谅我,给我机会。”

“不,我不再爱你。”悠然淡淡道,“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吗?如果你做了很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什么也不做了,不再喜欢你,不再在乎你,不再想你,不再看你……从今之后,我就会这么做。”

“我不信。”屈云清幽的眉目,遥远而不可测,“悠然,你还爱着我。”

悠然的脸,沐在冬日朦胧的光线中,模糊不清,但她的声音,却清晰地传来:“屈云,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我爱你,就是真的爱你。你为了报复一个人,不,追根究底,你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和我在一起。我永生永世都会记得,对我来说,这是永生永世的梦魇与折磨。

“屈云,我爱你,可是,对不起,我没有爱你到能忍受这种事情的地步,我更爱我自己,我想要摆脱这令我不快的一切,我能做的,只有离开……屈云,放我离开。

“我不敢说现在就能马上忘记你,但是我敢保证,今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忘记你一点,一天一点,要不了多久,你会完全成为一个淡淡的影子……是的,你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影子。”

悠然使劲地呼吸着冷冽的空气,让自己的声音也染上冰的韧度,她抬起头,看着屈云,做出了一个要求:“屈云,对我发誓,说,你放我走,再也不会纠缠我。”

屈云的眸子,仍旧是雾都的天,所有的东西,只剩下轮廓。

“屈云,答应我。”悠然加重语气,“答应放我走。”

“我做不到。”屈云缓缓摇头。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转学。”

屈云没有做声。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和古承远联手,一起对付你。”

还是没有回应。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随便找个男人,和他在一起,和他做一切曾与你做过的事情,让他帮忙消除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迹。”

接着,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

屈云的眸子,像吸入了冬日的雾,灰蒙蒙的,过了很久很久,他,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悠然收到屈云的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放你走。”

黑暗中,悠然闭上眼,而她的手,按下了删除的按键,她删除了屈云的号码。这次恋爱,真真正正地结束了。

寒假接下来的日子,悠然整日整日躺在床上,边吃东西边玩电脑,有时甚至几天都不刷牙洗脸。没多长时间,皮下就长了厚厚的一层膘。

再长的假期对学生来说,都是短暂的,很快便开学了,悠然再次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校了。

在回归之前,悠然提前做好心理建设,再次面对屈云时应该怎样深呼吸,怎样保持镇定,怎样表现出和他不相干的模样。她没料到的是,这一切,屈云都帮助自己完成了——他的样子,就像是不再认识她。

回校的当天晚上,照例是学院开会,悠然吸取教训,和同学去了集合的教室。在分手之后,再次看见屈云,他没什么大的变化——意思便是,还是那么完美。

悠然低头,开始看自己带来的课外书,可是效率很慢,十多分钟也看不完一页。

正在这时,屈云开始为上学期考试前几名的学生颁奖,悠然有幸得此殊荣。叫到名字时,是要上台去领过屈云手中的奖状的。悠然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心情,一步步地走上讲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泥沼中,艰难得很。终于,悠然还是到了,她的眸子低垂,没有抬起看向屈云。

“继续努力。”屈云道,并将奖状递给了她,待悠然接过,立即放手,没有一秒的停留。

接着,他开始叫起了下一个同学的名字。悠然转身,往回走,身后,又传来屈云的声音:“继续努力。”

这一次,他是对另一个同学说的。语气,和悠然刚才听见的一模一样,什么也没少,什么也不多,一视同仁。

这是他们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

而第二次见面,是在那个学校外的超市中。悠然照旧去采购一周的食物,在超市门口,她抬头,看见了屈云。似乎是同一时间,屈云也看见了她。在悠然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屈云转身,离开了。

悠然知道,他本来是要进去购物的,可是看见了她,他就离开了。就像是他答应过自己的那样,再也不纠缠,彻底地放手。

他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如一把利剑,斩断任何的缱绻留恋。悠然随着人群进入了超市,不知不觉地,她来到了方便面架子前。上面的番茄牛腩口味的方便面,还有很多。只是,悠然想,今后,她和屈云,都不会再吃了。

尽管悠然努力地避免和屈云碰面,但毕竟在一所学校中,开学一个月,悠然和屈云还是撞见过两三次。每一次,悠然身边都有同学相伴。屈云人气颇高,同学老远就会主动兼激动地叫道:“屈辅导员好!”

这时,屈云会望向她们,目光在她们身上一溜,没有任何的停留:“你们好。”

接着,礼貌性地笑笑,离开。所有的往事,在他身上,都像清水流逝,毫无痕迹。

没多久,英语六级的成绩单下来了,就像悠然预料的那样,安全通过。室友们跌破了镜框眼镜和隐形眼镜——悠然这个懒散而不爱学习的孩子居然成为她们宿舍最先通过六级的!

悠然想,生命中每一件事的出现,都不是没有目的的。或许,屈云的出现,就是为了让她过英语六级。这么想了,心里就好受许多。很多时候,自己是愿意被自己骗的。

既然失恋了,就要复原,复原的第一步,是大吃大喝。这一阶段,悠然已经在家经历过。第二步,就是找很多事情,让自己忙碌得忘记失恋这回事。

悠然开始整日往图书室和自习教室跑,为考研做准备,同时,也开始管理起话剧社的事情,让自己每天像个陀螺一般不停地旋转。当忙到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时,她也就解脱了,悠然这么想。

也不知老天是助她还是害她,居然又派出了久未露面的小新弟弟。毕竟有深仇大恨在,小新不会因为惧怕悠然而就这么放过她,开学之后,他一瞅准机会就开始整悠然。形象点说,就是,见一次悠然,就整她一次。

比如说,在食堂打饭时,小新弟弟会突然冲上来,将她辛辛苦苦打好的饭菜给碰倒在地。亮晶晶的红烧肉,豆腐鱼还有清新碧绿的四季豆,就这么报销了。

再比如说,在图书馆时,小新弟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趁她去上厕所时,将颜料涂在她的座位上,新买的levi's牛仔裤就这么报销了。

更比如说,在悠然辛辛苦苦地提着两瓶开水要走入宿舍时,小新弟弟会像那传说中的山贼一般,嗖的一声从小树林中蹿出来,二话不说,夺过她手中的热水瓶,扒开塞子,直接开倒。没多久,热水瓶就空了。小新拍拍屁股,将热水瓶一放,走人。悠然只能认命地原路返回,重新洒热泪,洒汗水地扛回开水。

悠然本来是可以报复的,但是她没有。因为最近,悠然开始检讨为什么别人会这么对她,原因只有一个——报应。

这是她毫无人道地欺负小新的报应。悠然决定要为自己赎罪,所以对小新的攻击,她采取的是逆来顺受的态度。

也许是罪孽太过深重,老天还自动在悠然屁股上添了一脚。

那天,悠然被通知到学院办公室去领奖学金,她屁颠屁颠地跑去了。领完钱,正口水滴答,毫无形象地数着时,悠然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撞见了一个熟人。

羊角扣红色毛衣,超短裙,高靴,身材纤细,凹凸有致,一头长鬈发随意披下。只有一个人能配得上这种大红的艳色。

唐雍子。

悠然下意识就想躲,但是唐雍子将她给叫住。悠然无法,也不能露怯,当下用十分轻松的口吻道:“啊,好巧,你怎么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