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苏年陡然色变,下意识后退:“你休要污蔑孤!”
他冷笑,扭头望了苏相和苏宗白一眼,见两人毫无反应,心中有了底。
“成王败寇,眼下尔等逆臣贼子已经被孤拿下,端王妃,你纵是再拖延时间又如何?也不过是死鸭子嘴硬。”
苏宗白别开脸。
如此兄弟阋墙、兄妹阋墙的情景,他实在不想看到。
宗月认真的望了望梁苏年。
明昭帝膝下三个皇子,当属梁苏暮最有魄力、才干最高,其次就是梁苏年。
梁苏年比梁苏阳好的一点在于,他沉得住气。
梁苏阳点火就着,所有情绪都浮现在脸上,稍微有点阴谋诡计也瞒不住。
这样的储君自然难当大任,何况他人品恶劣,于是他被人算计,死了。
但现在,梁苏年也沉不住气了。
他心中那种隐隐的激动,在他的脸上显可易见。
仿佛即将结束长久的苦行僧道路,他终于要登上那个至高位子。
没有在此刻流露出成功夺走苏相、苏宗白支持的得意,已经算他自制力极佳。
也是,明昭帝死了,他今日若能将梁苏暮留在这里,明日他就是新帝。
但是不可能,她不会将属于梁苏暮的位子拱手让人。
宗月捏紧双拳,仿佛叙说别人故事一般平静道:“我没有拖延时间。”
“沈贵妃与季家勾结,意图谋害陛下。陛下得闻风声,命端王府派人前来救驾。”
宗月挥挥手,司水会意,将几沓纸自内而
外送出包围圈,递到苏相手中。
那是沈贵妃与季宁远这段时间来往的凭证。
季宁远纵然手眼通天,到底是岭南人。梁苏暮自幼在皇宫长大,有外人不知道的底牌。
他季宁远虽优秀,但梁苏暮并不差。
苏相接过,本打算随意翻一翻,后面想想这是宗月送的东西,还是给面子看了两眼。
宗月目光死死钉在他脸上。
只见苏相翻罢,声音比平日带了一份沉重却更加威严:
“哪怕有这些证据,但京都人人皆知端王为陛下不喜,不可能越过太子找端王救驾。难保不是端王府听闻沈贵妃谋害陛下,前来意欲顺水推舟。”
宗月垂眸,衣袖之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身边围着的暗卫们已经齐齐拔剑,只等她的命令便同苏家血战一场。
她嘴角勾了勾,垂眸:“也是,我原本没想着用这一纸证据,就能令苏家捏着鼻子认下,带着属下脱困。”
顿了顿,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大半人依旧不解,至于极少数人看着那东西面色微变。
能在这个时候被宗月掏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会是寻常之物。
司水猛的意识到什么,在宗月伸手递出的一瞬间拽住她,低声问道:“王妃,这是那样东西?”
明黄色的非同寻常之物,只能是圣旨。
明昭帝生前没给他们留下任何圣旨,那就只能是昔年丢失的圣旨。
他跟在梁苏暮身
边,也对当初那道宫中秘而不宣四处寻找的圣旨有所耳闻。
宗月点了点头。
司水眸中惊诧,又立刻阻拦:“王妃,不可!”
同是被众星捧月的贵女,家世年龄皆相仿。苏宗月虽有苏宗白这个兄长,但苏宗白为人和睦风朗,不愿让苏宗月知道那些人世艰险。
季宁雅则因有季宁远这个兄长,对阴谋诡计之事无师自通。
彼时季宁雅的城府,远比苏宗月要深沉。
一个有意接近,一个毫无防备。原先身边全是捧着她的,骤然出现个能与她志同道合的女友,苏宗月自是跟季宁雅关系不错。
他自苏宗月去后无比后悔此事,当年为何就没能出现,拦下她与季宁雅交往?要知道,苏宗月之死,身中剧毒的源头,可是季宁雅所为!
季宁雅原先谋害与她争风头的苏宗月,现在苏宗月去了,她就来纠缠梁苏暮。
梁苏暮越不肯搭理她,她就越斗志昂扬。
得了雁门关一部分人的支持,季宁雅频繁出现在各种梁苏暮可能待着的场合。
梁苏暮自不会对她有好脸色,此刻冷了脸:“还请季小姐自重。”
若非他对季宁雅退避三舍,季宁雅身子都要拥进他怀中了!
梁苏暮额间青筋直跳。
季宁雅抬眸,用审视的目光瞧着眼前这个男人。
毫无疑问,梁苏暮外表是俊朗的,五官立体分明,皮肤虽因常年带兵征战变成小麦色,但越发为他平添了几分魅力。
他与兄长是完
全不同的气质风格,但各有千秋。相比起来,她或许更喜欢梁苏暮这样有人间烟火气的模样。
季宁雅若有所思。
她心中不是没有挫败的。
来雁门关待的这样久了,别说与梁苏暮关系突飞猛进、将来之前计划贯彻分明,她就是连住在雁门关的皇宫里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