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1 / 2)

宗家有女 春光漫 1739 字 2021-07-14

那宫人面带讥讽,嚣张地伸手,越过心腹,粗鲁地从苏宗岚手上掰下扳指。

如她所说,苏宗岚可能远比这些宫人要惨。因此谁都不会再畏惧这位曾经的皇后。

“你放肆!”心腹怒瞪那宫人,她尽力护着苏宗岚,所有苏宗岚从苏家带进皇宫的下人,都尽力护着苏宗岚。

但人心离散太快,想投奔新帝的宫人实在也太多了。

“就是新帝进入京都又如何?”心腹咬牙,身体不断颤抖,耻辱感从心中涌上:“新帝的皇后,还是娘娘的亲妹妹!娘娘与新后曾经感情何等之好,你们忘了吗!?”

若非迫不得已,堂堂一宫皇后,哪个愿意跟新帝攀关系,以不被奴才以下犯上?

委实太过耻辱。

听见心腹这话,周遭正在搬皇后寝宫物件的宫人们顿了顿。

此人说的不无道理。

当初宗月离开雁门关,梁苏暮采取不作为政策,任凭宗月消失在众人视线,从来都不解释。

除了少数消息灵通的人知道宗月下落,查到宗月断发离去。在世人眼中,梁苏暮的皇后,自始至终都是宗月。

而宗月身为苏家养女,牢中出嫁之时,是由苏相亲自送嫁。

无论是苏宗白还是苏宗岚,都跟宗月感情不错。

苏宗白倒也罢了,如何处置她不是宗月能插手的,但若宗月有意为苏宗岚撑腰

聚在苏宗岚身边搬夺物件的宫人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手中动作逐渐慢下来。

“算了罢。

自皇宫动乱起,苏宗岚神色始终是漠然的——

她不关心自己未来命运如何,早就做好准备与家族共存亡。

也就对自己那个不知下落的妹妹,心中尚存几分担忧。

此刻听心腹提及自己妹妹,只为了让宫人对自己尊敬一些,眸中不自觉流露出苦涩与无奈。

她是姐姐啊。

但从出生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是妹妹让着她。

因为她性情温婉难以在东宫站稳脚跟,她嫁给了苏氏女所出的梁苏年,苏宗月却被许给梁苏阳,因此殒命。

而她嫁给梁苏年,初为睿王妃,后为皇后,从不曾为宗月做过什么。

也许她关心过宗月,但那都无关痛痒。真正涉及核心的东西,宗月明白,她也明白,她的立场自始至终都与家族一致。

甚至宗月劫狱救走梁苏暮,月夜远走雁门关。她得知了,但什么都没做。

事后不再搭理梁苏年、与父兄渐生隔阂,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站在家族立场,没有给宗月丝毫帮助。

因为她是苏家女。

一直到现在,她丈夫丢了皇位,她娘家一落千丈,她的国家山河破碎,她的子民四处流窜,她家破人亡。

她还是要依靠妹妹帮助,不得不提及自己与妹妹感情好,以此令下人们心生忌惮,不敢对她太过放肆。

她实在厚颜无耻,她哪来的脸。

苏宗岚心如死灰,面上颓败情绪顿显。

身上的皇后常服还好好穿着,但脖颈上的珍珠串子、手腕上的

红玉镯,都被宫人粗鲁夺走了。

以至于她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凌乱不堪,脖颈、手腕处也因大力拉扯破了皮,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触目惊心。

更别提头上的钗冠、珍珠、玉簪,早就一个不剩。发丝凌乱如同市井泼妇,就连寻常妇人都没有这么狼狈。

“娘娘”心腹丫鬟脸颊上落下泪来,见她不允提及新后,倒也不提了。

只是回握住苏宗岚的手,主仆彼此倚靠在一起,宛若一座孤岛。

李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曾经金碧辉煌的殿宇变得土里土气、甚至许多地方成为残垣断壁。

宫人们无法搬走墙壁,只好将墙壁敲碎,取出其中的金砖玉瓦。

皇后常服铺在地上,其上的凤凰栩栩如生,似乎无声诉说着它曾经的风光。

常服的主人,与婢女倚在一起。那张脸上血色尽失,眸中充满了无力与凄凉。

她眯眯眼,抬头直视外面向自己打来的日光,良久,笑得从容惬意。

“我以为兄长懂我。”她语气淡淡:“我自幼便有主见,家族予我的本事,已足以我在世上立足。”

她微微侧头,先是瞧向苏相,最后将视线落在苏宗白悲悯的脸上。

“我知晓父亲和兄长为何有此考量,你们都是男子,自然比我更了解男子。”

“我甚至没有任何证据,我的话更没有任何说服力,能令你们相信他不是那样的男子。”

“甚至就连我,对他日后是否会

背叛我都无从考证。”

她永远理智清醒,即便深深沐浴在爱意长河,即便与梁苏暮感情日益浓厚,心中那条弦始终绷紧。

“可即便是他日后会背叛我,又如何呢?”宗月眼眸如一汪平静潭水。

她神情带了认真与偏执:“倘若届时他不肯饶过苏家人性命,断我羽翼。我自问不是多优秀的人,可穷我一生,也要令他的生活再无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