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人与她并肩作战,她的坚持并不是一意孤行。
她可以完完全全,放心将后背交给她的伙伴。
晚晴从牢中逃出,被送出雁门关城门,与她的伙伴奔袭在月夜里。
皇宫。
梁苏暮正在同李恒饮酒,有暗卫急匆匆来,附耳一番细语。
“哦。”梁苏暮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朕知道了。”
李恒垂眸,猜测着那暗卫禀报的是什么。
梁苏暮下一句话回答了他的猜测:“有人劫狱,晚晴带着人逃了。”
李恒哑然:“陛下仁心。”
不是他看不起晚晴,而是若梁苏暮真心实意想关住晚晴,晚晴不可能会逃走的。
雁门关毕竟是梁苏暮的地盘。
眼下既然能逃走,那必定是梁苏暮放水了。
“晚晴逃出去后,就去了京都方向。”梁苏暮握着酒杯的手松了又紧:“她在京都,晚晴去了,她会更顺心些。”
李恒就彻底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情,她又能说什么?
“陛下到底还是念着娘娘,”李恒的话略显苍白:“娘娘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朕不是念着她,朕只是不明白。”梁苏暮声音中隐有疑惑:“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朕?”
“诚然,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可她不愿意,吵架就是了。为什么要和离?”
“难道就因为这一件事,否定了朕过往的全部吗?”
“陛下,您醉了。”李恒看着梁苏暮已经
发红的脸,硬着头皮道:“您不能再喝了。”
“朕念着她,朕是念着她。”梁苏暮似未听到李恒的话,口中呢喃,声音醉的厉害。
“她毕竟是朕心中的光啊。”
梁苏暮手剧烈颤抖,银制的酒杯仿佛要被他捏变形。
自幼时在宫中被苏宗月救下,少女耀眼的光芒就此烙印在他的心尖。
苏宗月香消玉殒,他在天山一走一跪,步步泣血,终是付出巨大代价,令她死而复生。
此宗月或许非彼苏宗月,但内里都是她的灵魂。
若说有所改变,宗月已经不是昔年苏宗月。那昨日的她与今日的她定然也有所改变,难道昨日的她就不是今日的她吗?
自始至终,她都是他心尖的姑娘。
他不知那日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那些话,许是气急了,许是迫切想要留下她。
他一向懂她,的确不该犯那些错误。
可他有错,她为何连认错的机会也不给他一个,以那样近乎决然的方式,留下了她的头发,斩断了她在他这里所有的牵挂。
醉酒后的梁苏暮如同孩子,不知所措乱说一通,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李恒见他醉的厉害了,越说越离谱,长长地叹息一声,叫人进来将梁苏暮送往寝宫。
夜半的晚风清凉,竹影摇曳,有女子的倩影一闪而过。
沉睡中的梁苏暮迷迷蒙蒙间看见一个模糊的红影。
影子娇巧玲珑,身姿曼妙,下意识的,梁苏暮舔了舔嘴角,觉得有些
口渴。
下一秒,他又狠狠摇了摇头。
自己在想什么呢?宗月远在京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过是梦中绮思罢了。
季宁雅一袭红裙,张扬霸道,走到梁苏暮床前,伸手,冰凉的手覆在他的额间,带给梁苏暮片刻冰冷的触感。
沉睡中的梁苏暮不自觉发出一声舒服的嘤咛。
他醉了酒,脸颊通红,浑身火热,季宁雅冰凉的手对他来说宛如夏日冰泉,十分舒适。
季宁雅笑了笑。
若日后雁门关大事得成,眼下尚和睦融洽的君臣便会成为新的矛盾双方,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哪怕他们自己不想,日后也会半推半就、被逼着如此。
李恒、宗瑾是梁苏暮左膀右臂,日后的显赫地位已经定了。
帝王权衡,梁苏暮现下不拦着二人斗,是想到久远的未来,有意令他们二人彼此制衡。
那两人也是聪明人,知道梁苏暮的心思,便时不时会吵上一架,以示他们的关系并非众人想象的亲厚。
今日不是第一次吵架,也必然不是最后一次吵架。
哪怕梁苏暮知道他们私下里关系不错,可明面上的态度,该做还是要做。
她突然有些感慨。
分明是一起打天下、出生入死的君臣录,待日后大业得成,利益纠缠,还是会不可避免走到彼此对立面。
亲情、友情皆是如此,那爱情呢?
世界上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怎么了?”身侧,梁苏暮觉察到宗月突然的情绪失落,出
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