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被血洗,人人皆知襄城变了天,重新回归季家怀抱。
宗月明面上是季宁远未婚妻,城主府下人无人再敢怠慢她。
连带着用力过度,在她身边伺候的婢女都战战兢兢,面对她时紧张地说不出一个字。
恰巧季宁远迎面走来,两袖清风,气质温雅,仿佛天地间的光华都系于他一人之身。
宗月抬眸,挑眉望向来人,心绪平静——纵季宁远再是姿色潋滟,但梁苏暮分毫不差。
她只是个女子,心很小,满腔热忱尽在梁苏暮一人身上。
“刚用完膳?”季宁远走近,瞧着她,也挑眉。
宗月颔首。
“季少主可真是个大忙人。”襄城事毕,她很快就要去汝安,也意味着她很快就能拿到梁苏暮的解药,心情大好:
“我原以为要在襄城停留很久呢。”
她语气中难得出现了几分揶揄。
诧异于她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季宁远又是眉毛轻扬,丝毫不妨碍他答话:“区区小事罢了,怎值得为无关之人驻足许久?”
声音中充斥了豪情与不屑。
身侧,置身‘区区小事’、‘无关之人’中的丫鬟下人们头越发低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季宁远注意到,然后咔嚓咔嚓断送性命。
的确,相较于季家庞然大物,襄城这些人的小伎俩实在不够看的,宗月心想。
当然,季宁远强硬手腕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这对宗月来说不算是个好消息。
敌人越强,己方自然越
难应对。
“早先就听闻季家在岭南一带堪比土皇帝,虽一直无缘得见,但我想季家统辖下,襄城不该有如此野心才是。”
宗月又道,她神色坦然,左右季宁远也知道她就是苏宗月。
闻言,季宁远微微眯眼,心中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复杂与阴狠之光一闪而过。
宗月多留了个心眼,将季宁远此时的反应默默记下。
“没什么。”季宁远淡淡道,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不过是害怕罢了。”
害怕季家狡兔死走狗烹,像当年对待时家一样对待他襄城、对待他钱家。
真是可笑。
季宁远嘴角不自觉露出讥笑来:“跳梁小丑罢了,不足挂齿。”
宗月耸肩,不置可否。
她听不懂季宁远在说什么,但没有关系,她可以去查呀!
“我们何时启程去汝安?”宗月眸中闪着亮光:“季少主应当没忘了自己的承诺,不会插手我入望春阁之事吧。”
季宁远瞧着她跃跃欲试、洋溢着笑容的神情,突然就明白了她得知消息后为何如此高兴。
“你是否一直盼着回汝安,就等着去望春阁拿解药?”他脸色很是难看。
宗月不假思索颔首:“那是当然!”
她眼神奇怪,不知季宁远为何这样问。
难道她的目的不清楚吗?自始至终她毫不反抗来汝安,分明就只是为了梁苏暮的解药啊。
季宁远本就心情不佳,此刻触及她眼神中的奇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冷哼
一声,拂袖而去。
宗月一脸莫名。
不过很快她就不关心此事了,因为季宁远在离开之后不久,特意遣了个小厮过来给她递话。
明日启程。
明日启程好啊!宗月心中充满喜意。
再是如何嫉妒梁苏暮、再是如何想将宗月留下,季宁远翌日还是早早带着宗月出发了。
一日功夫,足够他将接手襄城的人安排好。有了襄城的前车之鉴,想必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岭南都会十分安稳。
踏入汝安的那一刻,季宁远心绪复杂。
汝安是他的家,过往十几年他每每踏入这片土地,心情都是愉悦而安宁的。
但眼下,他清晰感知自己跳动迅速的心脏与未扬的嘴角,那都明显体现了一件事——
也许此次,他并不愿回汝安。
因为回了汝安,在满腔难言的心思未宣之于口之前,他中意的女郎目光便不会放在他的身上了。
现实冷漠又残酷告诉他,那位女郎成了亲,有心上人,且她的心上人是他的宿敌,他与她永远无法有握手言和的一天。
女郎为了心上人才不抗拒他的靠近,女郎为了心上人敢于深入敌腹,女郎为了心上人抛却生死。
女郎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心上人,但她的心上人不是他。
这令他如何能展颜开怀?
索性他一直是理智的,多年以来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感情用事。
他庆幸这样的精英教育,这令他能够自如的收敛情绪,不在女郎面前露出一丝异
样。
季家众人早知他今日回归,季老太爷早早便领了府上各主子等候在门口。
马车在季家恢弘的府门前停下,季宁远跳下马车,又等着宗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