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宗月在宴会上那么一闹,襄城这群人安分了不少。
吃了没调查清楚宗月的教训,这次他们里里外外将宗月底子扒了个干净。
季宁远猜测的没有错,襄城人没查出宗月真实身份,除了有他们对宗月的轻蔑外,摘星楼也在其中出了很大一份力。
身为摘星楼背后的主子,宗月的消息总不能被人随随便便就差到。何况如今摘星楼在江湖中声名显著——只有顾客出不起的钱,没有他们查不到的消息。
因此,哪怕襄城这群人再想将宗月查的一清二楚,最后能查到的,也不过就是明面上那些。
宗家二小姐,苏相义女,镇国公主,以及端王妃。
说实话,襄城这些人最先看到宗月端王妃这个身份的时候,是数脸懵逼的。
不是不是季宁远的未婚妻吗?怎会成了端王妃?
但,季家在岭南积威多年,自季宁远十五岁起就开始接手季家事务,及至今日,才能出众之名传遍岭南。
天下才能分十斗,季氏宁远独占八斗。
这是岭南各地传唱的一句民谣。
其中固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从侧面说明,季宁远在岭南威信太重、太受欢迎了。
因此哪怕襄城上流阶层视季家、季宁远为敌人,对季宁远说的每一句话仍十分信任。
宗月是端王妃一事传遍云梦不可能是假的,她是季宁远未婚妻的身份也是季宁远当众说出,金口玉言不能有假。
那就只有一
种可能——季宁远从端王那里抢走了宗月。
端王是谁?云梦不败神话、少年战神,明昭帝驾崩前手握权柄,深深为天子忌惮。即便到了今天被迫逃至边境,也是执掌云梦数十万大军的端王。
不仅如此,因他常能打胜仗,端王梁苏暮在民间的名声可远比其余两位皇子好多了。
可如此一位厉害的人物,季宁远都能抢走他的妻子且全身而退,不禁令人胆寒——
端王与王妃恩爱之名亦传遍四海,季宁远抢妻时不可能不受到阻拦。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想到季宁远初初接手季家事务那雷厉风行的手段,不知为何,襄城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连带着,仿佛无形之中,整个襄城也跟着震了震。
被他们深深忌惮的人,此刻在软塌上悠悠转醒。
季宁远睁开眼睛,入目是陌生的屋顶,冬日难得的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在他的身上,使他感觉阵阵暖意。
已经日上三竿了。
意识到这件事,季宁远怔了怔。
良久,他摸摸鼻梁,觉得好笑又无奈。
早就不知有多久多久,他没有这样晚起床过了。
抬眼望向里间,内室一片静谧,惟有床上如同小山丘似的微微隆起,均匀的呼吸声清晰传入他的耳中。
若是有外人打扰,他定然早就被惊醒。许是历经昨夜的敲打,钱城主不敢再凑到他跟前,自然无人打扰他。
因此也就无人发觉他和宗月是分开睡的。
季宁远视线落在
室内那个小山丘上,眉眼温和。
也对,宗月既是云城人,又是京都人。这两个地方共同点很少,唯独一个——冬天来的十分早。
宗月这冬日嗜睡的习性,想必正是受此影响养成的。骤然到了岭南,哪怕岭南冬日比京都暖和太多太多,也无法立刻更改。
而且,她睡得熟,除了对她自己能力无比自信外,还有对他不会伤害她的坚信。
他何德何能?季宁远眉毛轻挑,想不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不妨碍他心情愉悦。
宗月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季宁远仅仅身着里衣,发丝凌乱显然未曾打理,明明醒来了却不去洗漱更衣,如同稻草人一般静静伫立在外间到内室的唯一入口处。
宗月沉默片刻。
她不知道季宁远心中在想什么,若是知道肯定会嗤笑季宁远痴心妄想。
她之所以不防备季宁远,是因为昔年在京都郊外那个小木屋,季宁远命女属下扒了她的衣服都不曾对她做什么。
她自问自己身材不错,哪怕原主瘦弱也在她有意调理下身材丰盈、面色红润。即使如此季宁远都不动心思,她便怀疑季宁远不喜欢女人。
所以怎会提防季宁远呢?
当然,若是她真的知道了季宁远心思,一定会抓住机会,利用这个为自己在岭南行动谋点便利,顺便再给梁苏暮暗戳戳谋点便利。
她,宗月,端王妃,梁苏暮之妻。自始至终立场坚定,她跟季宁远是
敌人,始终站在梁苏暮那边。
“季少主在想什么?”宗月掀开锦被,从床上坐起。她也穿了里衣,不怕季宁远看到什么。
天真又反应慢一拍的宗月,此刻心中满是对季宁远反常行为的好奇,浑然没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
季宁远见她大大咧咧又十分坦然的动作,下意识蹙眉,尽管知道宗月不在乎,还是将脸转到旁边。
“无非是在想些事情罢了。”他想到宗月皙白光洁的天鹅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