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月靠近季宁远,将双手递去,季宁远也不为难她:“宗小姐可驾自己的马,在下相信您不会逃跑,无需绑起来。”
他对着宗月轻轻吐了一个词。
宗月瞳孔微缩,下意识捏紧长鞭,却默然不语。
是了,梁苏暮身上还有出自季家望春阁的毒。
既出自望春阁之手,外人少有能解之。她要救梁苏暮,总得与季家交涉,自然不会逃跑了。
一瞬间,宗月冷了脸。她牵了自己的马,翻身而上,却是被司水等人拦住。
季宁远瞧她被人群簇拥,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什么,神色不明。
“王妃!”司水语重心长,再次劝诫出声:“您不能跟季宁远走啊!”
“为保护王爷和您而死,是吾等之光荣,并非无名无分!”
“还请王妃三思!”司水望向宗月,目光坚毅。
“还请王妃三思!”众人低声附和,与司水如出一辙的执着。
宗月定定瞧着他们,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这群可爱的人呐
但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扬鞭策马,众人恐伤及她,自然无人敢拦。等从众人簇拥圈中出来,宗月又自马上回身,认真而仔细将每一个人的面庞都记在心中。
她看见司水担忧的神情,看见卫一在梁苏暮马车上对她报以忧虑的目光,看见秋娥分明担心却知她心中有数不曾劝谏的脸。
想了想,宗月下马,季宁远瞧见她的动作微微蹙眉,到底不曾阻拦。
宗月一步步向马
车走去。
“差点忘了跟你告别。”她语气温柔,轻吻梁苏暮额头。
躺着的人里衣白净,衣着工整,面容祥和。可惜他曾经在整个云梦都叱咤风云,如今只能被迫躺在这里。
“我先跟季宁远走了。”宗月盯着梁苏暮的睡颜:“季家狼子野心,京都事变有太多季家的影子。”
“我去为你寻解药,你好好睡一觉。我在岭南等你睡醒,来接我回家。”
宗月目光缱绻,随即匆匆下了马车。
“你们带王爷走。”她弯腰,郑重向众人行礼:“好好保护他。”
季宁远眸中带着笑意见她缓缓向自己走来。
季宁远不曾用绳子绑她,宗月自然乐得轻松。只是一路自京都向岭南走,越走越心中惊骇。
甚至更庆幸,自己乖乖跟季宁远走了,没让司水他们折损一兵一卒。
这一路上,每隔五十里,便有望春阁的暗卫驻扎。每隔一百里,更是会换马、换衣服,甚至换人皮面具,所有追踪线索都会因此无影无踪。
若他们当真与季宁远拼个你死我活,只怕所有人都会真的将命留在那里。
如此精细缜密的布局,几乎要令宗月怀疑,季宁远原本当真是要抓她的吗?
她甚至隐隐觉得,他的目标原本该是梁苏暮,只是不知为何中途改变主意,换成了她。
他们并未骑马太久,两人并驾齐驱,间或宗月还要赶超季宁远,两人行进很快。
只出了京都一带没多久,他们在附近
一个小城停下。
一如先前几站一样,望春阁早就守候在此,但不同的是,那里还停着一辆马车。
宗月走至跟前,利落下马,望向季宁远。
后者递给她一块黑色纱布。
“之后要走水路,有些东西不便让宗小姐看到,还请您蒙上眼睛。”季宁远声音温润。
宗月眼中闪过了然。
云梦国疆域广阔,但洛水河几乎将其一分为二,沿岸港口十分重要。
这些港口明面上属于朝廷,但事实上,世家占据了其中一大半,毕竟出了京都地界,朝廷影响力显著下降。
当然,每个世家占据了哪些港口,不能被外人知晓。
蒙上眼睛,自然是要绑上手。但宗月没想到,她紧接着被绑住脚套上了麻袋。
黑暗中,宗月脸不自觉抽了抽。
她被小心翼翼抱上马车,宗月挑眉,心中腹诽,季宁远手下这群人竟是随了主子,十分温柔。
在马车上没颠簸多久,宗月感觉自己被抱了出来。
抱她的人上了几个台阶,片刻后她就感觉身下的地面波荡不已。
宗月心中有了数,这是上船了。
船的主人显然没有刚上船就将她放出来的心思,宗月便也安安分分的躺在麻袋里,蜗居一角,一动不动。
茶壶中的茶水在空中显现优美的弧度,一滴未溅落到茶杯里。
季宁远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余光瞥向地上不远处的麻袋。
麻袋很大,里面弓身的人却小小的,季宁远望着望着,忽觉口中茶水
没有了滋味。
怎么说呢?季宁远挑眉,瞧瞧自己茶杯,再打量打量那个麻袋。
颇有口干舌燥的感觉。
他苦笑。
他不是苦行僧,虽不耽于女色,但这些年来房中女人不少,大多数时候都用于他泻火,不曾真的抬为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