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的隐晦，却成功吓到了胆小之人。

“你是在说鬼打墙吗？”惊惶之下的声调，声贝略高。

“你是不是有病，瞎说什么？”

为首黑衣人一边骂，一边一脚踢向最后说话之人，把他踢了个趔趄方站稳。

那人惊魂未定，急急挪步到人多的地方藏起自己，一双眼睛犹四下张望。

像是回应他一般，四周忽然卷来一阵阴森冰冷的风，风里裹挟这非常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还有痛苦哀嚎的人声。

周遭一片黑暗。

原本静立的石头，忽然被赋予生命一般挪动了起来，没有声响，长了脚一般。

为首黑衣人运劲，一剑刺去。

只觉得石头软绵绵的，抽剑时，居然带回来一个什么东西，就着朦胧天色凑近了细细观看，竟是一只人耳朵。

晦气的丢了耳朵，低低咒骂：“妈的，这里有死人！”

一片舒气声。

有人接口：“有死人怕什么，不是鬼就行……”

立刻有人以呸呸声打断，“不会说话就闭嘴！”

那人不服：“你不害怕鬼吗？”

为首黑衣人抽剑直指发声之人，狠狠呵斥：“闭嘴！”

音刚落。

一块缓缓移动的石头后，缓缓地缓缓地爬出一个黑影，慢慢地慢慢地问：“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鬼，但我想知道你、你们怕不怕我？”

一霎，死寂。

刚刚说鬼的人，吓得忘记了叫喊。

有反应灵活的，飞剑刺去。

堪堪刺中那黑影胸口。

黑影默了默，突然发出桀桀怪笑，笑着笑着，突然就土崩瓦解，和石头融为了一体。

抽冷气声，阵阵。

这一拨黑衣人不比先前围击秦妙璇等人的那拨，这些人是洛家的护卫，临场能力和战斗力俱完全比不上青煞阁的杀手。

有几个胆子小的本来就一直强控着情绪，此时亲眼看到那非人力可为的可怕情景，意志终于瓦解。

惊叫终于脱口而出。

“有鬼！娘啊，鬼啊！有鬼啊！”

一人失控，本来就惊慌不安的人，立刻就被勾起了连锁反应。

“鬼！鬼啊！救命啊！”

“有鬼啊！求求菩萨保佑我吧，我给你磕头……”

这话一出，立马被更多的人迎合，一时，黑衣人跪倒了好几个。

“菩萨救命啊！救命！”

“菩萨救我，我回去给你烧好香！”

“菩萨救我啊！我回去了和你供座金身……”

领头的瞧着越来越多手下跪下去，自己差点也跟着下跪，好不容易定住神，伸手试图把那跪下的抓起来。

手刚碰到那人胳膊，那人就尖声叫开了。

“鬼爷爷！鬼大爷！不是我杀的你，别抓我啊！”

不等领头黑衣人反应，那人已挣脱他，连滚带爬远离他。

“有鬼，有鬼啊，救命啊！救命！”

为首黑衣人实在看不下去，厉声呵斥：“闭嘴，再不闭嘴我就杀了你们！”

惊惶情绪中的那几个根本就不理会他，还在拼命给他们想象中的救世主菩萨磕头，喊“救命。”

照这么继续胡闹下去，别说他们计划完成不了，能不能从这里安全出去都是个问题。

为首黑衣人背手，暗暗给冷定旁观的其他黑衣人，做了个杀的手势。

那些人早对那么几个胆小鬼存了杀心，当即会意，悄无声息的走到昔日同僚身后，手起刀落，数十条生命随之消亡。

胆小者中有反应迅捷之人，闪躲及时，逃过一劫，惊见砍杀自己之人竟是同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下，恶在脑子里生。

拔剑。

“恶鬼，滚开！我不怕你，我要杀死你！”

早有准备之人那肯屈服，执剑迎上：“恶鬼杀人了，兄弟们上啊！”

一时间，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一个一个拿剑对刺、举刀互砍，每一招都恨不得立刻杀死对方……

无枭懒懒倚躺在监察舍大门的屋檐上，默然遥望黑暗天际。

夜幕上，那一轮几乎看不见的稀稀淡淡的下弦月，用它的薄薄霜色，中和了这一场自相残杀的腥风血雨。

血染红了监察舍外的那一片土地。

随着时辰一点一点过去，断肢残骸横七速八的躺倒…终于，剩下了八九个尚能站立的黑衣人，他们目目对视，露出了胜利的笑。

然而那笑，成为他们告别人世的最后一个表情。

因为，无枭认为他们同来就应该一起死，故而很是“好心”的送了他们一程……

终于，死亡前的凄嚎声和凶狠的打杀声都止了，监察舍外，归于夜该有的静寂。

监察舍内，灯火依旧明亮，似是在用无处不在的光，照亮那一场没有人能活着离开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