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的本意是收了玉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轻水把玉簪放在太子府,可不是只是为了这个结果……
她瞪着蒲公公的眸色一厉,声音却越加娇嗲,“皇上~”
蒲公公甚为解意地顺着轻水的意思,静立着,没敢立刻出去传话。
萧炎自幼在蒲公公的伺候下长大,自然一下就看出了蒲公公的暗示,当即微微抬了下眼皮,看着怀里的女子,宠爱的笑:“爱妃有什么补充?”
轻水在萧炎怀里,借着角度的掩蔽,用死神般的眼神冷冷凝视着蒲公公,嘴里却说着世上最动人的情话,“皇上~奴妾一介女子,只知道侍奉皇上龙体愉悦,旁的…奴妾什么都不懂呢~”
蒲公公已历经三代帝王,最是知道审时度势,事实上,轻水的眼神威逼根本就不能让他低头。
然,他也有他自己的盘算。
“噗通”一声,蒲公公重重跪地。
萧炎一愣,下意识一下把轻水推开,冷了声气:“蒲家富,你这是要做什么?”
蒲公公脸额触地,声音闷闷发出:“启禀皇上,奴才斗胆,请皇上处太子与太后同罪。”
萧炎静静盯着蒲公公看,“蒲家富你是不想活了?”
蒲公公直起身,又重重磕向地面,发出一下肉体骨骼与地面相碰触的沉响。
“奴才死谏,请皇上择日颁旨,让尚书令认祖归宗,北辰有尚书令乃北辰之幸!皇上有尚书令乃皇上之福啊皇上!”
话落,又是连声以额触地的沉沉“咚咚”声。
蒲公公完全就是一副萧炎不答应、他就磕死在这里的架势!
萧炎双手撑在两个膝盖上,用一种泰山压顶的姿势俯瞰着蒲公公。
轻水维持着背萧炎推开的那个姿势,没敢动弹,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安安静静的当个隐形人。
一盏茶过去了。
萧炎没有说话。
兰宇轩里回荡着蒲公公的磕头声。
又一盏茶过去,萧炎还是没有说话,磕头声迟缓了许多,但,不依不饶的一下一下的连续不断。
再过一盏茶的功夫,萧炎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
就在轻水觉得蒲公公快要坚持不住时,萧炎终于开了口。
“告北辰百姓,太子萧旭和太后勾结毒杀于朕,将其贬为庶民,流放极北之地,余生不得再入都城!”
磕头声止。
蒲公公缓慢抬起头,一脸鲜血,亦,一脸欣慰。
“喏!”
洪亮的应答,以兰宇轩为中心,响彻北辰皇宫的上空。
萧炎心情极好,又赏了蒲公公一件黄马褂,萧炎对北辰未来的盘算,已全然昭显。
轻水怔了。
继而苦笑。
果然世事无公平可言啊。
她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秦妙璇却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得到。
而此时此刻的秦妙璇,并没有立刻回尚书府休憩,而是转向去了东城外的天朝大营。
天朝大营军帐林立,密林一般。
营门口早就有副将等候,见到秦妙璇和卞岳霆竟如见到老熟人一般,也不回报,直接就领了他们俩去了主账。
狄青正在看书,案前放着三个杯子,一个里面盛了茶汤,两个尚空着,竟像是已等了他们俩许久许久……
狄青听到动静,转眼看见秦妙璇和卞岳霆进来,脸上非但没见惊讶,反而漾起一抹令秦妙璇不解的轻松,好似他们的到来是他早已料到一般……
秦妙璇尚在怔怅,只听得狄青客气地招呼:“老夫近来有些微恙,不好起身相迎,二位请坐。”
秦妙璇心中一动,自她身边出现卞岳霆的那一刻起,从未有人如此隆重的接待过卞岳霆!狄青此举,意义绝非寻常!
卞岳霆倒是一脸冷静的掀衣,席坐。
秦妙璇亦落了座。
狄青执壶,先给卞岳霆斟了茶,然后才给秦妙璇斟。
卞岳霆虽不是秦妙璇的奴才,然,这件事只有他们自己二人知晓。
狄青作为一个不知内情的人,在秦妙璇这个主子面前请她的奴才卞岳霆落坐,已是不尊。
今下,居然还先给卞岳霆斟茶!
这对秦妙璇而言,不仅是打脸,是无视……
秦妙璇默默看着,心中有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她可不会无知道会以为狄青不知道主子和奴才的阶级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