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政说:“当然。”
芳容倒了杯大米酒给王炳政,“就这些了。”
王炳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戴斌课长,改天送点大米来。”
王炳政放下酒杯,起身和戴斌走了。芳容手里攥着钢笔,刘逢川的名字信息是后添上去的,在和戴斌说话的一分钟里,登记本在台灯下烤了一分钟,字迹烤干,总算蒙:混过关。
警察局审讯室在地下室,没有窗户,石头墙面,水泥地面,黑暗阴森。天棚上的白炽灯落满灰尘,灯光昏黄。墙上挂着水珠,地面的污水里混合着血和尿液,血腥味霉味混合在一起。
戴斌穿着侵透汗水的衬衣,衬衣上布满血点子。刘逢川手脚被皮带扣死在电椅上,赤身罗体,四肢僵直,身体剧烈颤抖,两眼爆睁,电椅变压器发出的嗡嗡声充满地下室,突然,刘逢川停止抽搐,斜躺在电椅上昏死过去。戴斌这才喊停,警察甲关闭电闸。
警察乙把一桶凉水泼在刘逢川的头上,刘逢川没有醒,戴斌嚎叫着,“快说。”
刘逢川瘫软在电椅上,呼吸心跳已经停止。几个警察把刘逢川从电椅上拖下来,平放在水泥地上。刘逢川半张着嘴,眼睛微睁,身体成惨白色,浓密的黑发垂向地面,头上的冷水顺头发丝滴下来。
110伏直流电能击穿人的心脏,更能击乱大脑的呼吸神经。戴斌见刘逢川瞳孔在扩散,顿时就慌了,大喊一声,“快打强心剂。”警察乙这才从一个脏旧的铜方盒里拿出针头针筒和药水,手忙脚乱地在玻璃瓶里抽药水,几次没抽出来。戴斌夺过针筒,麻利地抽出药水,对着刘逢川的心脏部位扎进去。强心剂很快起了作用,刘逢川渐渐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刘逢川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二十多岁正是身体各个器官最强盛时期,机体恢复能力极强。戴斌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你的电台给谁工作?你是谁?”
刘逢川直勾勾地看着天棚,咬牙不回答。
戴斌蹲下,激恼地喊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卖命,嗯,就说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就行,我就叫你活。”
审讯室一片寂静,刘逢川浑身颤抖一下,头一歪,再一次昏迷。
戴斌大喊道:“这不是人,这是鬼,这是阎王都不收的鬼。”
这就是反抗军成员的英雄气概,他们不顾个人的生死,和敌人血战到底。
戴斌垂头丧气地来到局长办公室。
王炳政急切地问道:“他招了?”
戴斌无可奈何地说:“什么办法都用了,就是不开口。”
王炳政说:“不能再上电椅了,再上就电死了;硬的不行,来软的,一定要挖出刘逢川的上级。”
戴斌激恼地说:“接下来灌煤油。”
王炳政说:“煤油不行,呛死了怎么办,灌辣椒水,辣椒水不要命,扛不住就招了。”
戴斌咬牙说好吧。
田津的气温比关东州要暖和些,人丁也兴旺些。海河上木船铁船川流不息,海河两岸车水马龙。万国桥是双叶立转开启式钢桥,威严屹立在法租借地上,1937年张自忠将军组织的田津抗战就在这里打响。万国桥向北是老龙头火车站,向南是英租借地,顺海河向南走一公里,有一座高级旅馆,这就是利顺德大饭店,七层楼高,欧洲建筑风格。
利顺德饭店三楼豪华套间里,小山军曹穿着皱皱巴巴的西服,站在窗户边向外张望,他点上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抬起手腕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他等得有点着急了。
这时,小山看见楼下有俩个人,向旅馆走来,小山兴奋起来,“来了。”
平田一夫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喝茶,得意地说:“花脸猫真行,这么快就找到了买主。”
小山笑呵呵地说:“这一次干的大,队长会给你很多奖励的。”
平田一夫说:“谁知道能拿回去多少钱。”
小山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我已经看见大阪城郊新盖的别墅了,门牌上写着小山,那就是我的新家。”按当时的物价,三八式步抢80日元,九二式重机抢2200日元,大阪城郊一套独门独院二层小楼也就6000日元左右。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山一个眼神,平田一夫掏出,站在门后,小山开门,进来的是顾显龙和花脸猫(田津宪兵队的倭人)。小山开门向走廊两侧望望,见走廊里没有人,小山这才放心地关上门,并把门锁死。
花脸猫说:“久等了,这位是北平金裕铁工厂的魏先生,我们刚从码头过来,货看了。”
顾显龙点头,“你们的钢板太薄了,4毫米厚,没什么用途。”
小山一愣,小山不懂钢材,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花脸猫说:“钢是好钢,这你得承认。”
顾显龙说:“想用就得回炉,很麻烦。”顾显龙露出不想要的态度。
小山露出为难的神情,“既然运来了,不能再运回去。”小山一不小心说露了底。顾显龙心里有底了,决定压低价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