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暮从拓跋琞的描述中,似乎看到了城墙脚下一个天性烂漫的孩子正紧紧握住手里谷物的模样,不觉心中沉了下去,眼角有些湿润:“是啊,自从阿那格进了这城,整个高昌就变了另外一副模样,虽然此前比不上天堂,但至少也是温情满满的人间,可后来,简直连最邪恶的地狱都不如了。阿那格性情阴晴不定,加上大肆地搜刮人力、物力为柔然备战,整个高昌城一下子被掠空了,不只是粮食谷物,连人都没办法保全自己。”
“所以,本王要你留在这高昌城,把治理一方的责任担起来,将你父亲沮渠蒙未完成的心愿给完成了。”拓跋琞转身,报以同样严肃的神情对沮渠暮道:“由你来统辖整个高昌国,本王认为再合适不过了。”
“不,王爷,沮渠暮能力有限,不及王爷的一分半毫,实难将这高昌城治理好,若王爷不弃,沮渠暮愿将这高昌城双手奉上,任凭怀宁王差遣。”沮渠暮对于怀宁王的崇拜一点也不亚于高昌城的任何一个百姓。
“沮渠公子此言不妥。高昌终究是高昌百姓自己的城池,本王无论如何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受此重托。若沮渠公子愿意接受本王的建议,出任高昌一国之主,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本王想助的,本王自当竭尽全力。”
“这……”沮渠暮犹豫道。
“公子莫要小看了自己,须知,你这身上还流淌着高昌沮渠蒙的血脉,他可是这西域三十六国里难得的贤人,公子接手高昌的治理,不仅名正而且言顺,无需太过忧虑。”
“既如此,那沮渠暮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待我养好了伤,即可返回高昌城,将这段时间被阿那格折磨不堪的百姓重新照看好,将原本属于高昌国的荣耀重新找寻回来。”沮渠暮语气坚定道。
“听闻沮渠公子此言,本王甚慰。”拓跋琞说着,转身对雅墨清说道,“这几日帮沮渠公子调的药可还需什么改善?”
“这几日下来,公子的情况明显好转了许多,再按照此前的方子服上几日,不出此月,便可以痊愈如初了。”雅墨清说着,看着拓跋琞不觉露出了笑颜。
“墨清医师乃王爷之妻,沮渠暮再如何不才也明白须敬而远之的道理,哪里还敢劳烦墨清医师再为我调制药方,还请王爷另请一名医师来,如此,我才会心安啊。”沮渠暮对拓跋琞说道。
“沮渠公子就不必拘礼了,眼下最要紧地便是帮你把病医治好了,如此才能尽快返回高昌城救赎你的臣民,再则墨清虽然是本王的王妃,但亦是一名医师,医者之责本王与墨清心里还是有数的,断然不会因为一些虚礼而耽误了正事,还请公子安心养伤,不日我等便启程送公子回高昌。”拓跋琞笑着,看了看雅墨清。
“怀宁王若然虚怀若谷,如此胸怀和气度之人,不得天下何人得天下?”沮渠暮感慨道。
…
从沮渠暮那里出来,雅墨清一直跟在拓跋琞身后不言不语。
拓跋琞寻思了一会儿,转身停住了脚步,凝神想事的雅墨清便撞在了拓跋琞的怀里。
“怎么了?从出来到现在都心神不宁的,是在想什么事情?”拓跋琞低头,关切而温柔地问道。
“王爷刚刚说,我是你的……什么?”雅墨清怯怯地问道。
“刚刚?”拓跋琞想了一会儿道,“哦!本王刚刚说你是我的王妃啊,有何不妥吗?怎么,不喜欢本王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