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勋体内的毒素虽然清了,但因中毒时催动内力导致毒素蔓延颇深,是以这会儿还有些虚弱,也没舍得和妹妹抢九珍露,见她明显好转了,这才安心回房再歪在榻上歇一歇,还不忘好好感怀一番云盟主的仗义相助。
婉惜不知九珍露是什么,但一双美目看着羽瑟脸色这般快速地好转,也晓得这是不可多得的东西,心道怎地璟然哥这般不吝惜地给出去两瓶,全然没想想这原本就是旁人托璟然带给羽瑟的。
婉惜心中忽而暗恼,更加急于求证些什么,想到一个不错的由头,对着璟然道:“方才羽瑟发热出了不少汗,我替她擦一擦,璟然哥先回避吧。”
璟然想也不想就拉住了想要去扶羽瑟的姑娘,暗道哪能让她看到羽瑟身子:“这寒冬腊月的,可别再凉着,等她醒来自己擦吧。不如你去替她盛碗粥来,我看着她,想来也快醒了。”
璟然说的也有理,婉惜无从反驳,只好笑着应下,出门时却不知是不是刻意的,没有关上门,好像这样就能对璟羽二人共处一室心安一些。
璟然却只当是婉惜粗心,回身就将房门阖上,阻挡了冬日寒风,直叫还没走远的婉惜心中一凉。
“醒了?”璟然并未走进内室,保持着君子的距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羽瑟耳中。
羽瑟一直昏昏沉沉,也是方才婉惜出门的时候才算彻底清醒,这便勉强坐起身来,只觉除了浑身有些软绵外,并没有多少不适,就连之前挨云梓宸那一掌受的内伤都全然感觉不到了:“哥哥可还好?”
“好着呢,刚还来给你喂药,只是有些虚弱罢了,后日定然无碍。”璟然早在听见羽瑟那晚的话时就不操心这个兄弟了,却也此时才有机会问个清楚,“你给勋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他中毒了,你倒是淡定得很。”
“渺尘珠,哥哥刚回云都的时候,包在去晦枣团里逼着他直接吞了。”虽要提到伤心人,羽瑟却也无意隐瞒,“那人给我的,说是无论中了什么毒,只要划一道伤口,毒素都可以被逼出体外。”
璟然哪能不知道“那人”是谁,暗恨自己多嘴,但听她好似提起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友人,一时又是放心又是揪心,下意识转开话头:“你方才烧得厉害,幸亏云梓宸给你送来了九珍露。”
该死!璟然话音刚落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当真是好得很,她说到沐枫漓,你就提起云梓宸,生怕她忘了不成?
羽瑟轻笑:“那好啊,看样子不会死活不娶我了,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心思呢。”
璟然小心翼翼观察了一番羽瑟面色,不放心道:“你,没事?”
“没事啊。”羽瑟笑了笑,只是无论是眼神,还是嘴角的弧度,都没有热乎气,“既决定不死,自然要好好活。”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璟然从不晓得怎会有人大哀至此,但如今似是明白了,不禁问道:“你可想要报仇?若是,若是再碰到他,可想要我和勋替你……”
羽瑟仰首闭了闭眼:“狐狸,我且问你,若是你看到同你在一条船上的人对旁人打杀欺辱,你会管么?比如哥哥,比如冷桐,或者是落云侯世子?吴淼?我?”
“我……”
“不会对吧?”羽瑟苦笑,“我也不会。我杀过很多人,也曾眼见着同一组织的人杀人害人,但我从未施以援手。如今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怪不得他,只能说我不是好人,他也不是。”
“怪……怪不得他?!”璟然一噎,“那能一样么?若是不相干的人,那是不值当,但你……”
“我就是不相干的人。”羽瑟抱膝,“他忘了我,或者说,他只是知道我,却不记得我。”
璟然是万万没想到羽瑟竟到此时还替沐枫漓说话,一时间很是无言以对苍天:“你还信他?我从未听说失忆能这样失的。”
“不是有摄魂么?”
璟然真想看看羽瑟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恨铁不成钢道:“他是妖,摄魂于他根本就无效。”
“那我也不知是什么,你没听说过,未见得就没有,他若非忘了我,绝无可能如此待我。”羽瑟一派云淡风轻,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回道,“这般激动做什么,到此田地,我还会去找他不成?就算不怪他又能如何,我清醒着呢。”
你……清醒着……呢?!
璟然张了张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甚至连自己都要被羽瑟说动,难不成,真有这等妖术?想着想着不禁拍了拍额头,盛璟然你疯了么?羽瑟这是撞了南墙不回头,到了黄河心不死,见了棺材不落泪,你怎地也被她绕进去了:“我说你……”
羽瑟颇感疲累:“别说我了,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