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打碎东西,那花瓶值一千块,你他妈值吗!”
林笙听着耳边怒吼的话音,身体止不住地发颤,他闭着眼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无用的自我安慰,林笙从小念到大,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即便是一碰就碎,也好歹是这路途中苦熬前行的念想。
也许是酒气上头,林书平终于停下了动作,衣服摩擦的细碎声响起,那件染脏的西服被丢在了林笙的脸旁。
“把衣服给老子洗干净,明天老子要是没看见干净的衣服,你看老子打不打死你!”
“还有洗完了就给老子去后院待着,要是被老子发现你半夜回来,后果你自己心里有数。”
林笙听着一句句听惯的威胁,扇子一样的睫毛还是忍不住地发颤,直到耳边响起上楼声还有那房门被猛关上的声音,卷起的身体才小心翼翼地缓缓舒展开来。
林笙松开了紧紧护着脑袋的手,唇瓣张合无声地说出了一句:结束了,又过去了一次。
也许是被打时肌肉绷的太紧,现在情绪同着身体一下子放松开来,那肿痛感加倍地席卷而来。
林笙强忍着痛,扶着桌角站了起来,他拿起地上的西服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洗衣房。
已经六点多了,要是再不洗干净,明天肯定干不了,而这干不了的后果林笙心底明镜似的明白。
这件西装的面料娇气,不可以用热水,林笙接着一盆盆刺骨的冷水小心翼翼地冲洗着污渍,等着一件衣服洗完,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八点。
没有吃晚饭又耗尽了体力,林笙看着厨房散着微光的冰箱许久却是垂下了眼睛,转过身推开了那扇通着院子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平时在家吃饭,他只能等林书平吃完再吃,现在让他一个人去冰箱拿吃的,那些小时候记忆的画面一段段的闪过,终究是恐惧大过了饿意。
玻璃门被打开,寒风像是贪暖一般地一阵阵灌入屋内,林笙被这一瞬的温差冻地缩了缩脖子,他套起冬季的校服外套,才又继续着脚步走了出去,坐上了屋檐下一成不变的台阶。
对面屋子暖色的灯光照旧往着一墙之隔的院子透过了些许,林笙边揉着腰窝处的瘀青,边仰头看着那暖色的光,眸间散出的向往像是朝圣途中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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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胖子。”
“来了。”
“行,你随意,手稿在楼上我给你拿。”
“行。”
陈山熟悉地往那软沙发上一靠,看着四周的环境总觉得有些不对,这心想着廖慕阳莫不是转了性。
廖慕阳的家绝对说不上脏,那地板也是两天一拖得干净,就是摆的东西有些乱,但今天却像是被特意收拾过一样得整齐。
陈山看着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只想着等廖慕阳下来,好好问问。
廖慕阳懒懒散散地翻找着房间内一沓已完成的手稿,找了足有十几分钟才从最底下翻出了要找的那几张,这刚想转身出房门,余光就顺带着扫过了对墙的院子,而这一扫便是停下了脚步。
两双眼睛远远地对上了一瞬。
林笙看着那窗户突然透出的身影,慌乱地收回了目光。
而廖慕阳蹙了蹙眉,看着屋檐下搓着手不断蜷缩的人,那副可怜的模样直惹的廖哥又心生了几分见到小动物的心软。